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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弟弟业成开始上小学一年级时,我也只不过是三年级的学生,却对弟弟怎么都放不下心来。把他送进课室后,就站在窗外守护着他,直到上课铃声响起,才迫不得已回到自己的课室。一下了课赶快又回到他的课室窗外,也不知道在担心什么,好像少看一眼他就会出什么状况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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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应该是我们已经到了香港,有一次他在学校踢球踢断了脚,从医院上了石膏回到家里,晚上疼得不能入睡,我就扛着他的腿,一晚上都不敢打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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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那么疼他,但是对他却是非常严厉,现在想想自己当时还真的有点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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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不能接受别人满嘴脏话。但是弟弟是个男孩,不论是在学校里,或者是和邻居的孩子们一起玩耍,难免会有样学样,随口来上那么两句脏话。若正巧被他的小妈妈我听到了,就会二话不说把他拖回家,拿起刷马桶的刷子刷他的嘴巴。不管怎么样他果然就嘴巴干净了,相信这一辈子他都不会忘记。当然我也以身作则,不管处在什么环境,就算是我在娱乐圈大半个世纪了,嘴里也从来不曾吐出半个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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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们感情很好,但姐弟俩之间偶尔也有争吵的时候。最严重的一次是我们还住在上海,也不知道为了什么事,突然弟弟动怒了,拿着把菜刀一直把我追上屋顶,把我吓出黄疸病来。实际上我也不相信人被吓一吓会吓出黄疸病,不过我们固执地这么坚持,渐渐成了我们之间的典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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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弟弟比较起来,大妹妹小佩一直都是令我很困惑的一个。她从小就老爱闯祸,她一闯祸我就遭殃。最难忘的是她被开水烫伤的那次,我怎么都无法想起她怎么会被开水烫到的,只记得因为没带好妹妹,被妈妈用高跟鞋狠狠地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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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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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弟弟业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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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她那次荡秋千摔下来,我被挨打挨骂还是小事,让我遗憾的是,她这一摔给她下巴从此留了个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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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佩实际上是我们四个子女里最像妈妈的一个,不但长得像,和妈妈一样漂亮,而且和妈妈一样聪明,不需要怎么用功,什么事情只要看一眼,就已经一目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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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说她没正式学过裁剪缝纫,但是就算旗袍手工那么复杂,她把一件旗袍拆了开来,就能照着为自己缝上一件。所以我们常常开玩笑说她每天换一个男朋友,每天为自己缝一件新衣裳。不过她的新衣服也只能够穿一天。就说她第一次结婚,为她的新郎做的那件礼服吧,你想想男人的西装礼服制作有多难,她居然也可以自己来,只是婚礼还没完,那件西装礼服就烂了,到底怎么会烂了,烂成什么样我都无法想象,因为我不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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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母亲一直都比较看好她,比如说学芭蕾吧,小佩五岁时我也只不过八岁,母亲却认为我年纪太大了,学不来,光让小佩去学,只让我陪着她去上课。如果不是因为当时小佩太小没能专注上课,那位白俄芭蕾舞老师看见小的不想学,大的却一本正经在课堂外偷偷学,老太太于是跟母亲说情,提议让我代替小佩上课的话,恐怕我根本没有机会学芭蕾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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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佩也是我们四个里面最理性的一个。记得1970年代初我嫁到美国之前,把外婆送到澳大利亚跟他们一起住,在我离开澳大利亚的时候,小佩匆忙跑过来跟我辞行。一开始她很激动地在那儿带头大哭起来,搞得我们一个个都眼泪汪汪,就在这时候,她突然喊停,擦干了眼泪跟我说,来不及了我要赶去上班了!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把我们扔在后面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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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她喜欢唱歌,她到底有没有成为歌星我搞不清楚,但是她从来不懂五线谱,就因为后来嫁的老公是英国皇家乐团的指挥,她居然开始写音乐套谱,而且还成为英国在这一方面数一数二的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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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问我这一生有什么遗憾,对我这个妹妹多少还算是一桩。虽然我在这儿畅谈着,当年怎么当小妈妈的情景,但实际上和小佩姐妹一场,我对她还是很陌生的,甚至在她经历那么多次起起伏伏,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我却一直在为自己的生活奔波着,别说没有尽过一个大家姐的责任了,连最起码的关心问候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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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而言,我和小妹妹保佩的姐妹缘分就比较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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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不用说,正如她自己讲的那样,她是坐在我膝盖上长大的,为了她我会变得蛮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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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轻时,还是有蛮多男生追求的,可是哪个追我,哪个就倒霉定了。因为不单要侍候我,还得侍候我全家,帮忙负担我的责任,接送弟妹,照顾弟妹,甚至请我看场电影,都得多买三张票。尤其是我这个小妹妹,得伺候她像个小公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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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佩到现在讲起这段往事还沾沾自喜:那时候要是哪个想追我姐姐,就先得过我这关,先得把我伺候好了。姐姐没空常会让她的追求者帮她接我下课,有一回我说想喝奶,结果那个刮皮鬼不给我买,居然说我都那么胖了,喝什么喝!噢,我就威胁他要告诉姐姐你不给我买,还说我胖,把他给吓得!再求我,我都不肯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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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看起来我是一个“伟大的姐姐”,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我是非常自私的,完全没有把“那些追求者”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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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佩还常记起,当年我已经是邵氏的“大明星”了,却多半还在穿我母亲不穿的衣服;甚至于有一次,母亲给我钱,让我去做几件外出的正式衣服,当我发现做一件衣服有多贵时,我开始舍不得了。不过我自己虽舍不得,却硬是叫裁缝帮小妹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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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奇怪了,就问我,为什么你不喜欢穿新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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