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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也常常带我们到她的弟弟家,也就是我们的舅公家。舅公家就跟伯公家完全不一样,舅公是书香子弟,因为外婆的父亲是开学堂的。但是外婆她老人家却一定要说她不识字,我明明看到她常常拿出笔来写些什么,她说那是菩萨教她写的。现在想来,或许她是在背诵心经,抄写心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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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的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外婆是大姐,下面有四个弟弟,她从小就负起当母亲的责任。现在回想,这也是为什么外婆最疼我的原因,因为我跟她老人家一样,都很小就要照顾弟弟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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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心疼我们几个,一直都夹在我们家和舅舅家之间。当年她老人家带着弟弟妹妹去香港投靠舅舅的时候,老是担心舅妈会对弟弟妹妹不好,所以就带着弟弟妹妹从这儿搬到那儿,又从那儿搬到这儿,一直到母亲带着小妹妹也去了香港,她才放心安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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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抱着我,父亲母亲站在我们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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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和我在邵氏宿舍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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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母亲再嫁,她老人家也就不跟我们一起住了。舅舅在郊区买了一幢别墅,还给她弄了个佛堂,她老人家也就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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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几年,我母亲带着弟弟妹妹坐邮轮,随着继父移民澳大利亚之后,我搬进邵氏影城的宿舍时,我把外婆也接了进来。也就是说我们祖孙真正相依为命在一起过日子,是当年我在邵氏最辉煌的岁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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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在外公过世后,就开始吃长素。我那时最拿手的是可以做出一桌子的素菜。要知道那年头,做素菜的材料还没有这么多样化,但为了表示我的一片孝心,我还是为外婆费尽心思地做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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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偏偏舅舅批评我是愚孝,其实舅舅这么说也不完全过分。因为舅舅为了外婆的健康着想,反对外婆抽烟。但是抽香烟却是外婆唯一的嗜好,我当时非但没有配合舅舅的指示禁止外婆抽烟,还特地为外婆买各种不同的香烟,我的歪理是,外婆都这么大年纪了,不应剥夺她这唯一的嗜好,况且她老人家说她从来没有把烟真正吸进肺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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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嫁到美国,舅舅全家移民加拿大,我们家移民澳大利亚,当然我最希望外婆能跟我去美国。但是因为种种原因,我还是选择把外婆带了去澳大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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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外婆除了每天烧香拜佛,还坚持吃长素。她老人家曾告诉我,她这样做是为了求菩萨保佑她的儿孙,个个都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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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开始懂事后常这么想,不管外婆烧香拜佛是否真能让她的儿孙健康、平安、快乐,至少她能这么做已经是件很伟大的事了。外公过世时,外婆才四十岁出头,为了要请佛菩萨保佑她的儿孙,她可以舍去美食,弃口福不享,就足以证明她对儿孙们的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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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么多孙儿辈里,外婆最疼我,不单单是因为我从小最乖,或许她老人家早就知道,这么多儿孙之中,就我会步上她的学佛路,还跟她一样吃长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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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始吃长素,也刚好是四十出头,可是当我“念起”时,却没像外婆那样伟大,而只当作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这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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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一笑七十年 美好的女中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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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小学是在家附近的世界小学上的,中学则是在市三女中。其实世界小学也是颇有名气的,后来进了邵氏才发现像陈厚、葛兰等上海来的大明星,都是世界小学的校友。至于后来我怎么会考上市三女中呢?到现在我都还是讲不清楚。在小学里比我功课好的同学多得是,成分比我好的更不用说了,当时市三女中也算是重点中学,也就是旧社会里的“中西女中”,那可是贵族学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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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肥沈殿霞南下香港之前也就读市三女中,但是老班长蒋胜利却觉得她好像不是我们这一届的,或许是与周采茨(著名京剧老生周信芳的女儿)她们同届,比我们高一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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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蒋胜利的记忆中,我初二上了一半就离开了上海,也就是说,我在市三女中大概读了还不到两年的时间吧,但是这不到两年的时间,对我却是非常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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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记忆中,那是最美好的年代。新中国刚刚成立不久,虽然什么都还没上轨道,但是人人都想为国家做点什么。不单是街上干干净净的,每个人很守规矩,上公车都很自觉地排队,见到年纪大的、怀孕的、残疾的都会站起来让座,社会很文明,所以母亲可以很放心地把我一个人跟一个保姆留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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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考进市三女中后,被分配到第二班。学校应该是以年纪来分班吧,所以班上同学年纪大概都差不多大,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都应该先后到七十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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