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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右之后是“大跃进”,我们学生们都不怎么读书,却也不让随便玩。什么都搞群众运动,那段时光留下印象最深的,要数学校提倡的“创造性劳动”。我们想出来的主意,把废纸、面糊什么的一锅煮,煮成浆后薄薄地摊在铝制饭盒盖上,放在炉子上去烘干造纸,却只烘出些糊疙瘩来。我还恍然大悟,以为烘干时上面必须有压力才行。一伙人没造出纸来,倒把韩敏中家煮的一大锅甜薯吃了个底朝天。还有一次是到我家去“以糖制糖”,手忙脚乱地搞了两个小时,成果是一小勺黑乎乎的焦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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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较记得的是上劳动课,我们养过各种小动物。最初养的是小白兔,后来还买鸡蛋孵小鸡,就因为这样我很多年都不愿意吃鸡。我们还养过猪,猪虽然脏,但是非常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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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胜利说,大家也常常去我家,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上屋顶赶麻雀。那肯定是除四害的时候,因为我们家是西班牙式的房子,小院子的一边跟房子连在一起,另一边跟车库连在一起,所谓屋顶就是车库顶,其实并不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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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之所以会记得那么清楚,是由于我还编了一个除四害的舞蹈,把家里的床单都用来做道具,真是玩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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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中学以后,我又另外找了一个跳舞老师叫李葵。实际上她才是我真正的舞蹈启蒙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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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母亲说的那样,我没什么舞蹈的天赋,但是以我不服输的个性,怎么会肯承认自己不是学舞蹈的那块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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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在李葵的舞蹈学校,常常都会有学生发表会的演出。在有一次演出中,我演一个仙女站在后面,在仅仅留下的一张照片中,主角在前面跳,我在后面站着,根本就看不见我的脸。就是那次演出之后,李葵老师突然发动我们这些年轻的女孩子,一起去北京考舞蹈学校,我想都没想就报名参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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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结拜姐妹的韩敏中,看见我充满了信心的样子,也不忍心说什么,其实她很清楚,我的母亲和弟妹们都去了香港,只剩下我和一个老保姆住在上海。就凭这样的背景,怎么考得取北京舞蹈学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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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她的那篇文章上写道:“初二时,佩佩兴冲冲地北上,垂头丧气而归,这大约是她不久便出走香港的重要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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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这真是我不坚持留在上海的原因,整件事让我突然明白到,不管我多努力,我仍然是反革命的子女。但是我从来没因此恨过,只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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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一直念着在记忆中很模糊的父亲,等我开始拍戏赚钱了,我还四处托人找过他老人家。直到我结婚,才有消息传来,父亲早已作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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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无奈,让我更发愤图强,我不愿意输给别人,我一定要做得比别人更好,让所有人看到成分不好在我身上起不了任何作用。尤其是在劳动课上我拼命地表现自己。记得我们去长风公园劳动的时候,当时派给我们的任务是挑粪,别人挑一车,我就挑两车。我的“劳动标兵”称号就是这样被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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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舞蹈一样,虽然明知道我没有这个天赋,但我还是学得很起劲,记得在很多运动中,我为自己的班级编排过很多舞蹈,这倒是为我后来成为舞蹈老师、舞蹈编导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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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一笑七十年 母亲突然来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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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市三女中念到初二的下半年,突然收到母亲打来的电报,说是外婆得了重病躺在医院,让我马上赶到香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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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都没想就飞奔到派出所,把我母亲的电报交给派出所的同志看,要求他们马上给我发通行证,我要到香港去见我外婆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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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离开上海时留下了老保姆在家里陪我,这时老保姆比我还着急,她说路途遥远不放心我一个人南下,一定要陪着我去香港。我心里老大不愿意,因为老保姆一直像监管囚犯一样看着我,我到北京不也自己一个人去的吗,怎么香港就不能单独一个人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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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时老保姆还这个要带那个也要带,我心里就很不舒服。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干吗要带那么多东西啊!所以基本上我并没有打算过不回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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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小就是个戏迷,特别爱看话剧,记得临走了,我还大包小包地背到戏院,看完一场话剧才上的火车,让老保姆在火车站急得团团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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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才听说赖声川导演正在徐家汇美罗城打造“上剧场”,而原址是上海解放后建的第一个剧场徐汇剧场。因为我们家就住在淮海中路、淮海西路口上,离徐家汇也不远,我有点怀疑或许那次就是在徐汇剧场看的话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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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我到了香港,发现外婆好好的,恨不得马上就打道回上海,当然母亲怎么都不让我走。但我那时实在是受不了香港人的“腐败”,整天坐在麻将桌旁,一点进取心都没有,再加上我母亲是广东中山人,但是我的广东话还是不能应付。更没想到的是,我这种个性,居然会在香港走进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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