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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有点怕,浑身都在颤抖着,为了不让自己那么紧张,我竟然唱起歌来,把整个手术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我想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一个女人,在开刀的时候会是这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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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们吓坏的还在后面呢,等到手术完毕,当护士告诉我,说是个女孩,我开始大哭起来,而且不能停止地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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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他们把我推进护理病房时我还在哭,前夫进来陪我,我没理他,还是继续哭我的。他有点急了,跟我说:“你别哭了行不行啊,别人看你这样哭法,还以为我在骂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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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没有骂我,我是在那儿骂自己,怎么那么没用,居然生不出一个儿子。或许在这以前,在我的字典里,只要是想做的,没有什么做不到的事,然而这个时候,我那么想生个儿子,我都已经准备好一切生儿子的装备,居然我就是没生出一个儿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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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完全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想生儿子完全为了他们原家,就因为他们三代单传,完全是一种使命感,任务没完成,还得继续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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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劲,别人打了麻药要睡上半天,而我就这样,整整哭了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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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更生气的还在后面,回到家里我发现珍珍跟其他孩子有点不一样,她的脖子有一点歪,眼睛一只大一只小。是个女孩也就罢了,还那么丑,你说我当时心里有多气,有多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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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我的儿科医生是台湾来的华侨,他教我在月子里,当我喂婴儿吃奶的时候,揉揉她的脖子,可以纠正婴儿在母体中出现的问题,他还说这只有在月子里做才会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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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他是不是很多婴儿都会有这种现象,他说是因为孩子倒生,基本上最后一月都是站在那儿,又长得比较长,胎盘的位置不够大,所以她的头就一直歪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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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最后一个月我老是觉得我的下面被踢,可能就是这个缘故。所以说那个医生在帮我检查的时候,就应该知道婴儿的位置不正,但是就因为保险的问题,他们医生正在罢工,差点我的珍珍就成了这场罢工的牺牲品。幸亏儿科医生的方法有效,不然的话我想这一辈子都会跟他打这场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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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搬了新房子,我才生珍珍。这之前我们是跟二姑一家人,还有公公婆婆住在一起,这时我们同时买新房子,为了方便照顾,就买在同一个社区,正确地说是打对门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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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新的社区,全新的房子,什么都没有。在美国请人做窗帘,是一笔很大的费用,我们买了这个房子,付了首期就没有钱做窗帘。没想到的是,这时我的裁剪功夫还真大派用场。整幢房子包括四个房间,外加客厅和饭厅的窗帘,都是我亲手缝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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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我教舞,前夫特别挑中一间车房能停放三辆车子的房子。搬进去后,公公就跟我一起动手把可停放三辆车的车房,改成我的舞蹈工作室。在美国这点还是很方便,什么材料都可以买到,什么都可以自己做。公公的手特别巧,我们买了木板在水泥地上铺上地板,壁上装了跳舞的扶把,镜子倒好像是找人装的。当然也发挥了一下我的缝纫功夫,整片纱布的窗帘是我自己裁剪自己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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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舞蹈工作室,也就是原来的车房,紧连着游戏间,然后是厨房。这个设计非常理想,刚好把我的舞蹈工作室和住的房子隔开,成了我的另外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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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教跳舞非常不容易,因为大家都住得非常分散,我必须每天在接自己孩子放学的时候,把那些学跳舞的孩子也接回家。教跳舞的同时,也等于帮着家长们看孩子。厨房里我也同时在煮饭,孩子们的母亲上完班,就到我们家来接孩子,我通常就在游戏间里,跟大伙一块研究今天晚上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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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开着一辆旅行车,可以接载很多个孩子。在孩子们放学下课的时间,就一个个挨着到不同的学校去接他们,一车大概有八九个孩子,你说这八九个孩子在车上有多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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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孩子们在车上又闹又跳的,我大声叫他们都听不到。我说我要倒车,不要挡住我的视线,话还没说完已经来不及了,我把车子倒到隔壁人家的车道上,把他家的信箱杆子给撞倒了,那屋子的主人正从二楼的窗口往下看着,我只有厚着脸皮不慌不忙地下车。说也奇怪,我居然把那撞倒的信箱杆子给拉直了,那信箱杆子不是钢的,也得是铁的,我怎么就轻而易举地把它拉直了呢?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再抬头看看那二楼窗前的主人,给他做了一个手势,赶快上了车。不用说包括二楼的主人,以及车上那八九个孩子,一个个都看傻了。从此以后没有人敢说我不是“女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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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教跳舞只是我一部分的工作,白天我还得帮前夫进出口公司验验货,做一般女工的活,这倒没什么,工作不分贵贱,况且他的母亲也出来帮忙验货。后来他觉得这个难不倒我,就在唐人街文华商场找了个铺位,把一些多余产品卖出去。但是铺面太大,货品没有那么多,怎么办呢,他居然还说我应该自负盈亏,所以我不得不去找各式各样的东西来卖,最后这个专卖店变成小百货商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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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有一家规模相当大的唐人街餐馆老板走过来问我卖不卖碗盘,我想了一下,不卖白不卖,就开始找货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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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很大,但是唐人街却很小,尤其是大家都来自中国,不管是台湾也好,香港也好都显得特别亲近,我三下两下很快就找到台湾的“大中”厂家。大中的碗盘虽然不是最高级,但是他们的产品最适合餐厅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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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盘也好,碗也好,他们的产品都是用数字编号,那段日子我满脑子都是号码,走进餐馆去吃饭,看到的不是那盘子上的菜,而是装着菜的那个盘子,想的是那个盘子应该是属于哪个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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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疯狂的时候,应该是卖电视机的时候。我也不记得我们怎么会开始卖电视机的,幸亏当时电视机最大的尺寸不过是三十四英寸,要知道我们注明还带送货,而我是一脚踢,在家是一脚踢,在外也是一脚踢。如果有人买一台三十四英寸的电视机,下了班我就把它装进旅行车,到了买货的人家门口,就会大声嚷嚷:“哎,家里边有没有男生啊,有男的请出来帮个手。”别人一看我是女的,而且大家是中国人也知道我是谁,所以都还算很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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琪琪要上学,但是珍珍那么小,我怎么处理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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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们家里比较特别之处。我们家里不一样,虽然是我带孩子,可是规矩都是我前夫家里的人立的,包括我婆婆,还有前夫,他们只要一开口,我就得照他们的规矩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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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夫认为孩子天天在家黏着妈妈,缺乏独立性。但是孩子太小托儿所都不收,怎么办呢?所以一开始只有送去给专门看孩子的老年人带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我得做工,才能付得起给保姆的工资。同时为了要让孩子早点进托儿所,首先就是要去掉她的一些“坏毛病”,比如说要戒掉用奶瓶喝奶,最困难的是不再用尿布,自己能大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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