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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首一笑七十年 第六章 生死、轮回、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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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别里修行、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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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去世那年，我刚生了老二珍珍不久，前夫看我接到舅舅电话的时候那么伤心，主动帮我订了机票，让我回香港见外婆最后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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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或许并不是我第一次面临生离死别，然而却是我第一次真正体会到生离死别不舍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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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只有母亲和舅舅两个孩子，在她八个内外孙里，她老人家最宠爱的是我这个大外孙女。之前我曾提到，在我还没出嫁前，有很长的一段日子，她老人家都陪伴着我住在邵氏影城的宿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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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很遗憾的是，当她去世时，我却不在她老人家身边。事实上我们都已经移民到世界各地，只剩下我大表哥带着他的妻儿，守在她老人家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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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虽然是一个非常虔诚的佛教徒，却把儿子送进教会学校念书，希望给孩子受到最好的教育。没想到因此我舅舅一家大小都成了基督教徒，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和我大表哥在她老人家的葬礼上，差点来场“宗教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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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基督教徒，表哥当然希望他奶奶（我外婆）死后能上天堂，所以当外婆还剩最后一口气时，表哥硬是帮她老人家洗了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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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匆匆忙忙赶到香港出席葬礼时，听到这件事，气得差点没动刀枪。平时跟惯了外婆烧香拜佛的我，只担心她老人家信佛信了一辈子，本以为可以顺顺利利去极乐世界的，这下子却阴差阳错，硬把她老人家请去天堂见上帝，她老人家还能习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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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从这一刻开始，我对“死亡”有了疑问：“到底人死了，会去哪里呢？”我不由自主地常这样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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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太爱外婆了，所以我觉得人死了以后，不会就这样没有了，哪怕是躯体不在了，还会有一点什么，会永远留在这个世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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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常会想，为什么外婆要自己一个人孤单单地独自而去？就连我这个最宠爱的外孙女，都忍心扔下不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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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相信不管有没有信仰，在临死的一刻，人人都会希望有一条康庄大道，能通到所向往的天堂或极乐世界，没有痛苦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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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后关头，我们才发现“死别”会给我们带来那么多的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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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南国实验剧团的团长顾文忠顾伯伯去世的时候，因为前夫不同意，所以根本就没有可能去看他最后一面，当时我感到非常无奈。不知过了多少年以后，我见到老蔡蔡澜，因为知道是他第一个发现顾伯伯独自一个人在他宿舍走的，我求老蔡告诉我，顾伯伯当时的情形，并答应老蔡，说完这次我们就谁也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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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确每个人都有他们不同的因缘。有时候我在想，我跟前夫的因缘就只是为他们原家生孩子而已，所以儿子生下来了，我们的缘分就该结束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去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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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我会兜了一个圈，又会回到演艺圈来了，那是因为我跟演艺圈的缘还没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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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长辈们的缘就特别好，可见得他们当年没白疼我。我觉得我回到演艺圈来其中最重要的一个任务是送每一个老师。怎么讲呢？胡导演是我送的，岳枫岳导演也是我送的，还有罗维罗导演、何梦华何导演也是我送的。我觉得我的婚姻生活应该告一个段落了，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做，我没有觉得遗憾。只是觉得可能是婚姻生活里面接受的修行已经足够了，如果还有婚姻的话，就不可能做到这些事情。因为每一样事情都得问过前夫，要第一时间问他：“我能不能去呀？”很多时候，对那些该来却不能来送的人，我能理解他们，知道如果有家庭的话，他们不一定有这个自由。但是，我要感谢前夫给我机会，让我走出了婚姻，可以为所有的栽培过我的人，包括我的这些老师们，我那些朋友们，都有因缘去送他们最后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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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在送别他们的同时，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而且每次的经历都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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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罗叔叔吧，头一天晚上我还在他家吃饭，他那天显得特别高兴，好像刚刚从北京回来，也不知道听到什么，突然对所有的事情都充满信心。其实我感觉到因为有我在，他特别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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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放心的是罗太，他跟姐姐刘亮华分手以后，娶了一个比他小很多的太太。罗太年纪跟我相仿，尤其是姐姐那么能干，谁跟姐姐比都要差一截，再说他老觉得这些年罗太跟着他吃苦，如果他走了罗太怎么办。他在我耳边嘀嘀咕咕的，我知道他担心，我也知道我让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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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认为他是高高兴兴地走了，很放心地走了，充满希望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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