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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29 激情不灭:艺术隐士陈钧德的成长史 血和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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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31 一边苦苦探索绘画语言,一边备尝精神蹂躏,是“文革”中许多画家生活的真实写照。陈钧德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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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33 “文革”给陈钧德造成的无法磨灭的伤痛,是眼睁睁看到身边最熟悉、最敬重的人,一个个受到非人的折磨、侮辱,最终或者发疯,或者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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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35 起初是林风眠的遭遇。那时谁家有人住在海外,是个危险的包袱。恰恰,林风眠的妻子是巴西人,1949年后选择定居巴西,舍不得离开祖国的林风眠留在了上海。这层关联,让林风眠永远洗不清身上的“海外关系”,最终因此而身陷囹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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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37 其实,自“反右”运动后,林风眠已经失望于局势,知识分子都不敢说话了,他也不再公开自己的“资产阶级绘画”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很少被邀请参加社会活动,整日凄凄然幽居在上海南昌路的家里。有一天,陈钧德听妹夫的弟弟说,上海重型机器厂的造反派打算去林风眠家抄家,陈钧德闻讯连夜赶到林风眠家通风报信,生怕先生遭损。不料,林风眠言语间流露着无奈,幽幽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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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39 怕什么,我的家里已经有红卫兵来过了,抄家、贴封条。我是没有什么害怕的东西了,老早画的作品全部烧毁了,冲进下水道了,一点也不剩,抄无可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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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43 林风眠的反应是躲无可躲的平静。陈钧德看到老先生如此,黯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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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45 后来没多久,陈钧德带着习作再去找林风眠求教时,他已经失联了,门锁紧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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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47 陈钧德急得团团转,四处打听,方知林风眠是“特嫌”,被抓去坐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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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49 莫名的悲哀直袭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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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51 陈钧德多次不由自主地走到南昌路53号附近,毫无方向地徘徊。他站在街道对面,抬头仰望二楼的一扇窗户,多么希望里面有人影晃动。但,屋里再无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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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53 疯狂的年代,似乎谁都可以组织“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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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55 想革谁的命,无须举证,只要高喊口号,胡乱编个罪名,就畅行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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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57 陈钧德耳闻了,目睹了太多有关揪斗、抄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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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59 有一次朋友通知他,上海电影制片厂剧场里,红卫兵造反派揪斗文艺界人士,陈钧德对艺术家的命运格外敏感,立即赶过去看,刚走到人声鼎沸的批斗会现场,只听得高音喇叭里声嘶力竭地大叫:“现在,将‘反动学术权威’‘黑画家’吴大羽揪出来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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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61 啊,吴大羽!陈钧德心里一阵发抖,那是大名鼎鼎的中国“第一代”油画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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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63 陈钧德睁大眼睛,吃惊地看到一个精精瘦瘦、身穿深色衣服的老人,随着喇叭里叫到他的名字,他手执一把收拢的雨伞走上台,弯腰将伞放在脚边,平静地屹立着,任凭海啸般的革命性批斗语言在四周滚来滚去,毫无惧色。轮到下一个批斗对象上台,已经走到台下的吴大羽突然又不慌不忙折回台上去取忘拿的雨伞,此时全场再次响起“打倒吴大羽”“打倒反动学术权威”的叫嚣,但老先生依旧面无表情,淡定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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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65 老先生身陷困境依旧有股尊严之气,令陈钧德感佩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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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67 “文革”对知识分子的摧残,无所不用其极。有一次,陈钧德听说上海中国画院开批斗会,也与好友一起去看。台上站着唐云、来楚生等一长溜的老画家,个个两鬓灰白,神色严肃。陈钧德听不清喇叭里高声揭露了他们什么罪行,只在“嗡嗡嗡”叫声中看见一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将一大瓶墨汁一股脑儿地倒在老艺术家们头上,顿时,老画家们头上、脸上、肩膀上墨汁横流……陈钧德哪里忍心再看下去,立即掉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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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69 经历过抄家的人,才知道何谓恐怖:一帮人突然冲进屋,不需要提供任何证件,就可以登堂入室,长驱直入。岂止是翻箱倒柜,“聪明”的红卫兵或造反派像是受过特别训练一样,采取各种方法去发掘秘密。于是,敲墙听音,挖墙洞、撬地板,掀屋檐,真可谓彻底搜掠,多少人一生的心血被毁,还备受稀奇古怪的侮辱,让人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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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71 有的实在熬不住,就跳楼,就打开煤气阀,就上吊,以了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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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73 林风眠当年说过一句:“我不会自杀,我要熬住……”那是巨大压力下的不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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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75 但,也有许多熬不住的惨痛记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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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12777 有一天,陈钧德在刘海粟家得知,傅雷和妻子双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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