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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最后一次给自己带书了。在远离乡土的南京,可以取暖的算只有大哥的温情。此后,海天相隔,茫茫间怎么好递一声柔弱的呼唤?大哥的离去,使作人顿然失去了依傍,心中有说不出的空虚和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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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椒生特意设了便宴,为树人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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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空作铅灰色,细雨纷纷扬扬飘落脸上,凉丝丝地,就像离愁般不可掸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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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人让叔子去找大哥,自己陪着坐车到了下关,看过太古怡和各个码头,都不见影子,心绪十分烦乱。返回后街,打了酒,本意在浇浇愁闷,结果喝不上半杯又坐不住了。最后,还是在顿船上找到了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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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对坐着,许多要说的话,此刻都化作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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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作人跑去看胡韵仙;仿佛能够看到大哥的好友,也算是一种慰藉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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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门,韵仙就抱住他问:“大哥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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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下关等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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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三首诗,你带去给他,算是我送行了。”胡韵仙说罢,掏出诗来朗声念道:英雄大志总难侔,夸向东瀛作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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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目中原深暮色,回天责任在君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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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角相逢忆昔年,羡君先着祖生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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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云附骥云泥判,临别江干独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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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破浪气豪哉!上国文光异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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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域江山几破碎,劝君更展济时才。第二天上午,当作人遣人带去下关时,已找不到可读诗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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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大贞丸”号。树人靠船舷站着,脚底的波涛像心事一样翻腾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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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的朋友,空间可以把他们随意割切,而相通的心灵却可以占据同一个时间。就在胡韵仙感怀赋诗的同时,周树人也想到这位挚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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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学堂,能够纵谈家国者,二三人而已。丁耀卿算一个,可惜死得太早。记得获悉他死的消息,曾经和二弟一同感叹过,还写过挽联。再就是胡韵仙,他有志向,能说话,善诗文,而且很有活动能力。在驾驶堂的宿舍里,他独自占了一间,将床板拆开,只留三张半桌子,放在房子中间,晚上便睡在上面;平时将衣服打成背包,背着绕桌子走。问他是什么意思,他回答道:中国这样下去非垮台不可,大家还是学习逃难要紧。听的人都说他是狂人,可没有谁知道,他正在暗暗地锻炼吃苦哩。然而这一回,他却不能同自己一块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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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彼岸等待自己的,将是一些什么人?一个什么世界?一条什么样的道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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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腾的大海。轮船,在海浪中颠簸得厉害。从前曾经去过镇塘殿,从一个缺口观潮,即使潮来如盖,那也不是大海呵!周树人向远方望去。远方,海面那么辽阔而平静;与天相接处,有一道银线正闪烁着神秘的辉光……人间鲁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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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鲁迅 三、 岛国的热血与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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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是人生中最富于幻想与热情的时期,同时也是危机四伏的时期。他的青春岁月,是在一个多火山的岛国里度过的。故国的危难,异邦的刺激,婚姻的悲剧,事业的挫折,使他从激奋、骚乱和痛苦中迅速走向成熟。在与近代先进的中国人处于同一向度上,他终于确立了属于自己的独立的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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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燠热的东京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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