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019634
1706019635
修建完毕,鲁迅有一种如释重负的快感。一天,许钦文来访,他见过面就立即告诉说:“下个星期日,打算搬到西三条胡同的新屋里去住了。”
1706019636
1706019637
接着,他告诉钦文,新居有一间可以独立工作的小房子,于是取出图样来铺在桌面,伸出手指头指着北屋后面中间的一个凸出的地方,说:“就是这里,北京叫‘老虎尾巴’的;整排的房屋等于是一只伏着的老虎,尾巴便这样拖了出来,——你看像不像?……”
1706019638
1706019639
老虎尾巴!
1706019640
1706019641
星期天,许钦文吃过中饭,赶到西三条胡同去。
1706019642
1706019643
依次找到了门牌,看上去台门并不高大,他敲门进去以后,见院子里的房屋也不显得高大,不知怎的,竟觉得这同鲁迅个人是很相称的:上下里外,一座普普通通的民房。
1706019644
1706019645
“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我帮忙的吗?”见到鲁迅,许钦文高兴地问。
1706019646
1706019647
鲁迅也很高兴,说:“先领你到各处看看再说。”
1706019648
1706019649
他陪着许钦文看了三间南屋,说是打算做会客室兼书房的;随即通过院子,从短短的小弄堂穿出去,便到了北屋的后面。小小天井显得有点空落,因而使三间平房中间的突出的小屋,显得特别抢眼。
1706019650
1706019651
“这就是老虎尾巴,有点像吧?”鲁迅指着小屋子说:“自然,真的老虎尾巴还要长一点,而且末梢总是有点弯拢的。哈哈!有一点像就是了!”
1706019652
1706019653
转到老虎尾巴里面,鲁迅面向北墙的玻璃窗,往后园望了一下,说:“这样采光,上午下午的光亮没有大变化。如果从东面采光,上午光线强,下午就暗沉沉的了;如果从西面采光,相反是上午暗沉沉,下午光线强。这种情况,就是一年四季,也都差不多的。写字桌放在东墙下面有好处,那么右手执笔写字,不会遮光。”
1706019654
1706019655
许钦文暗暗佩服先生做事的细心。
1706019656
1706019657
鲁迅说着,显得很得意,可是一谈到门窗的式样和构造时,立即失了笑容,露出满脸不愉快的神色:
1706019658
1706019659
“改革,实在是难!就说这小小屋子,无论泥水匠和木匠,都总是要依他们的老法子做,稍微改变一点,就得空费许多口舌。我是多半托人代办的,不好意思多说,自然只好将就了!”
1706019660
1706019661
许钦文见他仰起脸不再说话,便问:“怎么这一间的屋顶特别低?”
1706019662
1706019663
“这倒是我故意造成这样子的!”他又一下子变得愉快起来,笑了笑,说:“因为便宜点,这是灰棚,上面是平顶的,比较正式的房屋,钱可以省去一半多,北京叫做老虎尾巴的特点,就是从正屋后面拖出一间灰棚。哈哈!现在我是已经住到老虎尾巴里来了!”
1706019664
1706019665
说完,又大笑了一阵。
1706019666
1706019667
大玻璃窗下,是用几块硬木板在两条长凳上搭成的卧铺。许钦文凝视着这卧铺,心里顿时起了一种紧张的感觉:
1706019668
1706019669
“大先生,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1706019670
1706019671
“那么,帮我抬一下这个吧。”鲁迅指着写字桌和书架子说。
1706019672
1706019673
可供摆布的器具并不多,很快就都搬弄完毕。鲁迅指着西墙下的椅子叫许钦文坐下,随即从抽斗里拿出一本《纺轮故事》,说:
1706019674
1706019675
“这书,你大概在《附刊》上逐段看过的了,但我仍然送你一本。今天搬来的东西,已经大体安放就绪,细小的事情我可以独个人做的,而且并非就得都安排好。还有几箱书,本来寄存在别处,过几天再去运回来也无妨。今天是星期日,要是没有别的事就再坐一会儿,不要紧的。”
1706019676
1706019677
许钦文想到写稿子的事情,只好起身告辞。
1706019678
1706019679
两个星期以后。
1706019680
1706019681
砖塔胡同那边来了一大群:许羡苏、王顺亲和俞芬三姐妹,她们都是特地来看大先生的新屋的。
1706019682
1706019683
女孩子的到来平添了新居的热闹。刚走进院子,鲁瑞、鲁迅和朱安,都闻声迎了出来,一家人把她们当成贵客来接待。
[
上一页 ]
[ :1.706019634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