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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雨腥风。蒋介石于4月18日在南京成立“国民政府”,与武汉国民政府相对立。它对内发布的第一号命令,就是“清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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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洁党的组织成了清洗异端和独裁专制的遁词。从此,在国民党反动势力所及之处,如广西、江苏、浙江、福建、四川、安徽、广东等,一批又一批革命者在“清党”的口号下遭到惨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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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汉政府处于反革命势力的包围之中。蒋介石继续抓住“北伐”的旗帜,作为欺骗全国人民和对抗武汉政府的政治资本。不久,曾经被目为“左派领袖”的汪精卫终于公开叛变,于是汪蒋合流,中国革命宣告彻底失败而来到了一个新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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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嘭嘭!嘭嘭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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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广平翻身起床,连忙跑了出去,开门一看,原来是大钟楼时候的老家人阿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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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了!”他一边喘气一边说,“学校开始抓人了!到处贴满了标语,里面也有牵涉到老周的,叫他赶快逃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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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广平怔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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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斗又说了些催促的话,这才走下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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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许多军队跑步开过,大约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吧?在河对岸,平时作工会办公处的店铺楼上也有些两样了,似乎正在查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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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侧耳听了听鲁迅房内的动静,是均匀的鼾声,心里突然安定了不少。她认真估量了一下,觉得鲁迅大约还不至于十分危险,于是,一口气跑到在共产党方面做事的老同学邓颖超处。到了门口,发现铁门已经关闭,接连按了几下门铃,才见一个熟识的青年走出来。隔着铁门,她把见到的情况说了。那青年严峻而平静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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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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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长舒了一口气,立刻赶返白云楼,叫醒鲁迅,告诉他已经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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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思想上毫无准备吧,革命失败种种,好像都曾经料想过;说是真的料想过吧,眼前的事实却又的确太意外了!“讨赤”,这也叫“讨赤”?国民党北伐军岂不同北方军阀一气了吗?这不正是研究系所欢迎的吗?如果这样,还要像从前一样挂上那么好看的主义和旗子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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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流氓!屠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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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还大谈苏联,大谈共产,一阔就变脸了,就以共产青年的血洗自己的手了!什么“信仰”呀,“效忠”呀,他们哪一天有过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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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耻的叛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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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不能说,只感到悲愤难耐。他默默地看了许广平一眼,就踱到窗前,狠狠地抽烟,一支接一支地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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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写文章说,在中国只有用大度和宽容的美名者成功,名实并用者失败,总算没有说错。但接着,你就揶揄了一群轻信的“大傻子”,今天你说,你算不算“大傻子”呢?傻透了!你以为人们只要听得进你的忠告,就可以避免危机,岂不是太小觑了革命的暴发户了吗?问题是,当你已经完全明白过来以后,也只好仍然做你的“大傻子”!因为你无计可施,你无法改变,你只能接受他们一手造成的现实!譬如你是教务主任,你有保护学生的责任,可是你能够吗?又譬如你是弄文学的,而且人们都知道你“呐喊”过来,你有揭露所有这一切罪恶的责任,可是你能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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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艰难地吐了一口气,接着是一阵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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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滂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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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街到校内草坪,委地的木棉花如被践的血迹,斑斑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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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大学是凌晨开始被包围的。宿舍楼的每一层都有树的派的头目,带领武装,拿着事先拟好的名单冲入房间,叫名抓人。当紧急会议在会议室里召开的时候,搜捕仍在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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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是冒雨赶来赴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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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是司教育的,爱护、培养和造就人才是学校的职能,怎么能够同军方站在一起摧残学生呢?学校没有了学生,与庙堂有何区别?他考虑从教学的角度出面干预,总不至惹出什么麻烦,教务主任嘛!更何况,现在是什么时候!初到广州,同来访者谈到对革命负责的问题时,他确曾说过:“这种事不会分到我身上。”其实说说而已,他从来说的轻松,想的沉重,当无数年轻有为的生命呼叫着呻吟着在血泊中仆倒时,他就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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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主任围坐在会议桌四周:压抑,不安,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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