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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80 “稍好一些,不过也还时常发热,不能随便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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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82 “现在也还服药吧?”陈烟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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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84 “服的,……害肺病真没办法,要是我年轻倒还有法子想。……”他说到这个,一阵咳嗽就把话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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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86 “先生可打过空气针?”白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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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88 “那没有。打的都是药针,一共打了六七针,现在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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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90 “那么就再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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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92 “我也这样想。”他的呼吸急促起来,脸色显得有点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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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94 “先生应该休养了。”大家异口同声地建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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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96 “呵,我怎么能够休养呢?像我这种人是无法休养的。”他笑了笑,接着说:“我的父亲又没有留下遗产给我。病也没有法子想。不写文章就活不下去。嘻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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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098 “但你的毛病没全好,也得息息呢!”曹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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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00 “息得太多,也就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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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02 曹白提起他答徐懋庸的公开信,他立刻说道:“不要说他了!他明明晓得我有病,不能写什么,这么一来不就想气死我吗?哈哈,但我哪里会……我就斜躺着,用一只手搭在茶几上,写了四晚,写成功了。我是不放过他的,太可恶了!我不给他气死……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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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04 “但你的《死》也写得太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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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06 “没有法子想,我只能这么写。”他伸手到衣袋里掏了一阵,很久才掏出一个小纸袋。白危以为他带来了药片,还问他要不要开水,不知道纸袋里装的是香烟,他掏出一支点着,后来连香烟灰也索性弹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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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08 他忽而记起了什么似的,问曹白道:“你就在新亚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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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10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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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12 “那学校——我的侄女儿在那里上过学,要打手心的。现在还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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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14 “还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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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16 “为什么要打手心呢?”他望了大家一眼,叹息似的说:“孩子是最怕这种刑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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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18 接着谈木刻,谈翻印画册,他又变得兴奋起来了,有时候笑起来,眼睛就像小孩子一样,眯起一条缝,只是说话多了,呼吸就会跟着迫促起来,连下颚和太阳穴也都痉挛般抖动着,露出久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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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20 “我总是吃亏的,”他自嘲似的说,“几乎每印一次画集,都要赔本。例如《引玉集》、《珂勒惠支版画集》、《士敏土之图》……这些,现在都通通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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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22 一支香烟刚刚抽完,第二支又接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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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24 “那本你告诉我的《拈花集》,什么时候出版呢?”曹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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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26 “呵,恐怕一时还不能吧。钱都差不多赔光了:印珂勒惠支,印《海上述林》……”他说到这里,很有兴致地忽然问道:“珂勒惠支的选集印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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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7128 “好极了!”大家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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