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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你的《死》也写得太悲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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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法子想,我只能这么写。”他伸手到衣袋里掏了一阵,很久才掏出一个小纸袋。白危以为他带来了药片,还问他要不要开水,不知道纸袋里装的是香烟,他掏出一支点着,后来连香烟灰也索性弹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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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而记起了什么似的,问曹白道:“你就在新亚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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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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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学校——我的侄女儿在那里上过学,要打手心的。现在还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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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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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打手心呢?”他望了大家一眼,叹息似的说:“孩子是最怕这种刑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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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谈木刻,谈翻印画册,他又变得兴奋起来了,有时候笑起来,眼睛就像小孩子一样,眯起一条缝,只是说话多了,呼吸就会跟着迫促起来,连下颚和太阳穴也都痉挛般抖动着,露出久病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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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总是吃亏的,”他自嘲似的说,“几乎每印一次画集,都要赔本。例如《引玉集》、《珂勒惠支版画集》、《士敏土之图》……这些,现在都通通送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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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香烟刚刚抽完,第二支又接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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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本你告诉我的《拈花集》,什么时候出版呢?”曹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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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恐怕一时还不能吧。钱都差不多赔光了:印珂勒惠支,印《海上述林》……”他说到这里,很有兴致地忽然问道:“珂勒惠支的选集印得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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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极了!”大家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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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都是我亲自衬纸,亲自校阅,——多的抽出,少的补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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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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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别人做的不如意呢。”他说:“而且,我送了一本给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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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珂勒惠支收得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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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直接寄给她,是叫人转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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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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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者小路实笃的哥哥。他是日本驻德的公使。不知会不会收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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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官转去,我想总不会有什么毛病的!”曹白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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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这样想。”他说着,嘻嘻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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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可知道珂勒惠支现在住在哪里?”白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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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现在已经回德国了。希特勒自然要抓她的,不过,大约已经订下了条件:不准教书,不准出版画集,要她安分守己地做个贤妻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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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那位刻《士敏土》插图的梅裴尔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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