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6029234e+09
1706029234 (一)《历书》 现在的《历书》,截至《历术甲子篇》以前,当为司马迁手笔,其中只叙至太初元年(公元前一○四),恐怕就是司马迁订历时写的了。订太初历,是和他作《史记》同样不朽的大业,那时司马迁只有三十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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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36 (二)《礼书》 现在的《礼书》,截至“礼由人起”以前,为司马迁文。其中说:“乃以太初之元改正朔,易服色,封泰山,定宗庙百官之仪,以为典常,垂之于后云。”也当是纪念这一次的大改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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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38 (三)《韩长孺列传》 韩安国虽死于元朔二年(公元前一二七),但文中记载了他所推荐的人物壶遂。赞中说:“余与壶遂定律历”,可知是在太初定历后作。下文又说:“壶遂官至詹事,天子方倚以为相,会遂卒。”《汉书·律历志》称太中大夫公孙卿、壶遂与太史令司马迁等建议改历,可知当时壶遂官还未至詹事。文中虽记遂之卒,亦必距太初不远。本传对安国仍在讽刺,说他貌为忠厚,却又贪财,不过赞许他的一点,就是推举人才。这也仍是司马迁为太史令后的一贯荐士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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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40 (四)《儒林列传》 大体上虽像司马迁早年讲业齐鲁之都的感印,然而文中叙及“兒宽位至御史大夫,九年而以官卒”。查《汉兴以来将相名臣年表》,兒宽为御史大夫是元封元年(公元前一一○),九年乃太初三年(公元前一○二)。可知此文不得早于这一年。兒宽也参加过太初历的订定,恐是此期写成。按《汉书·兒宽传》亦作“居位九岁,以官卒”。惟《百官公卿表》作八年卒,兹从《史记·儒林列传》及《汉书·兒宽传》。又馀广在“兒宽位至御史大夫”句下,注为“元狩元年”(公元前一二二),必误无疑,因为那样便与《汉书》、《史记》两表不合,而且卒年将在太初前十年了,又如何赶得上订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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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42 (五)《汉兴以来诸侯年表》 序中称“臣迁谨记高祖以来至太初诸侯”,表亦至太初四年(公元前一○一)而止。这是确切看出作于太初四年的一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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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44 (六)《建元以来王子侯者年表》 表中亦只至太初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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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46 (七)《大宛列传》 自太初元年起,汉武帝兴师伐大宛,“凡四岁而得罢焉”,大概在太初三年战事告一结束,到太初四年才把善后办好。《大宛列传》是以张骞和大宛马为线索的一篇又威风又有趣的妙文。李广利虽为伐大宛的主帅,但文中写得他黯然,反不若张骞的开场之功。全文总在写李广利之封侯,实不值一文而已。此文恐是大宛之役结束不久后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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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48 (八)《夏本纪》 《大宛列传》的赞中说:“《禹本纪》言:河出昆仑,昆仑其高二千五百馀里,日月所相隐避为光明也。其上有醴泉瑶池。今自张骞使大夏之后也,穷河源,恶睹《本纪》所谓昆仑者乎?故言九州山川,《尚书》近之矣;至《禹本纪》、《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这和言九州山川的《夏本纪》相关,或者《夏本纪》也在《大宛列传》前后作的呢。《夏本纪》赞文中且提及孔子正夏时,正也是和太初订历的空气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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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50 (九)《乐书》 中有“后伐大宛,得千里马”语,下面又有《天马歌》。当系伐大宛不久作。不过后接汲黯之直谏,公孙弘之借端排挤,但他们一个死于元鼎五年(公元前一一二),一个死于元狩二年(公元前一二一),都在伐大宛之前一二十年间,何能谏《天马歌》,也何能以此为私人攻击的题目?难道真是司马迁只写艺术的真(汲黯和公孙弘的性格完全对),而不必顾及史实吗?抑是后人有了改动?不易断明。现在只是就其有伐大宛语,推测其或为此时作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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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52 (十)《天官书》 后文讲荧惑,说“未有不先形见而应随之”,最后的一个例,即“兵征大宛,星茀招摇”。可知或亦此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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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54 (十一)《外戚世家》 最后叙及李夫人兄弟坐奸族,“是时其长兄广利为贰师将军,伐大宛,不及诛,还,而上既夷李氏,后怜其家,乃封为海西侯”。这正是太初四年(公元前一○一)事。查李广利在征和三年(公元前九○)降匈奴,文中不及叙,可知此文最晚不能过征和三年。又按昭帝生于太始三年(公元前九四),文中不惟未叙及废其母钩弋夫人事,亦未及昭帝之生,恐此文甚而也不得晚过太始三年。它之成大概在公元前一○一至九四间,作于伐大宛之际是最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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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56 (十二)《佞幸列传》 传中已叙及李夫人卒后,禽诛延年昆弟;广利是伐大宛时不及诛的一个,则延年之诛正在此时。此文之作,亦必去此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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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59 (十三)《五宗世家》 以《汉书·诸侯王表》对读,《五宗世家》所叙,大抵以太初四年为限。只有长沙王鲋之立,《汉书》表在天汉元年(公元前一○○)。恐此文至迟在天汉元年作。又河间顷王授卒于天汉四年(公元前九七),而文中只叙其立,不及其卒,可见此文再迟不能超过天汉四年。那时司马迁年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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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61 (十四)《万石张叔列传》 文中所叙最迟的事是:“庆中子德,庆爱用之,上以德为嗣,代侯,后为太常,坐法当死,赎免为庶人。”依《汉书·外戚恩泽表》,石德之赎免在天汉元年。此文或亦此后不久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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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63 以上十四篇,为一组。大抵到太初四年为止。《史记·自序》中一则说:“(司马谈)卒三岁,而迁为太史令,史记石室金匮之书,五年而当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历始改建于明堂,诸神受纪。”下面即接叙和壶遂的问答,问答毕,“于是论次其文”。二则说:“余述历黄帝以来,至太初而讫,百三十篇。”大概在太初以前,虽写有散篇,但到了太初元年,因为改历一事的大兴奋,遂鼓舞整理,到了太初四年,已经就绪。后来的,却只是修润或增补了。许多年表至太初四年而止,尤见其为一个明确的限界。至于《自序》中又有“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这一个“麟止”只是比喻的说法而已,只重在像孔子“吾道穷矣”之叹而已,只重在像孔子因见麟而作《春秋》而已,决非指距太初还有二十几年前的元狩获麟。班固等所谓“讫于天汉”(《汉书·司马迁列传》)之说,也是指最后的修改(虽然事实上未必止于此时)而言,并非指原定的首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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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65 现在说到数量上最多的第五组文字了,大都以天汉二年(公元前九九)的李陵案为焦点。李陵以天汉二年降匈奴,司马迁为之辨,下狱;次年(公元前九八)误传李陵为匈奴练兵,族其全家。司马迁亦因而受腐刑。这是司马迁在三十七岁与三十八岁时的事。这次的创痛太深,所以流露于各篇中者亦最多;凡是感慨于资财的缺乏(他自己受刑后,是“家贫,财赂不足以自赎”的),伤心于世态炎凉(李陵未败时,那些公卿王侯都是称贺的,后来就“媒孽其短”了),痛恨于狱吏的惨酷,鉴于一人受毁之易,荐士之难,以及友道的苦味,宦者之可耻,受了灾祸而隐忍,而发愤者之值得同情等,统统属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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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67 (一)《楚世家》 赞称:“楚灵王方会诸侯于申,诛齐庆封,作章华台,求周九鼎之时,志小天下,及饿死于申亥之家,为天下笑,操行之不得,悲夫!势之于人也,可不慎与!”俨然是一个人不可失势的寄慨。这其中有李陵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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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69 (二)《郑世家》 赞称:“语有之,以权利合者,权利尽而交疏,甫瑕是也。甫瑕虽以劫杀郑子,内厉公,厉公终背而杀之!”世人的交情是多末不值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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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71 (三)《张耳陈馀列传》 世界上的多少朋友,不过以利合,而尤莫著于张耳、陈馀。“张耳、陈馀始居约时,相然信以死,岂顾问哉?及据国争权,卒相灭亡,何乡者相慕用之诚,后相背之戾也?岂非以利哉?名誉虽高,宾客虽盛,所由殆与太伯、延陵季子异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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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73 (四)《吴太伯世家》 由《张耳陈馀列传》赞看,此或同一意之另一表现。世家以《吴太伯世家》为首,与以《伯夷列传》为列传首,同为司马迁之“反功利精神”。但竟然有人说他“崇势利而羞贱贫”了,真太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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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75 (五)发这种感慨的,又有《孟尝君列传》。“富贵多士,贫贱寡友”,多末刺心!所以传中虽有“吾尝过薛”语,我们并不能认为是壮游期之作,必李陵案发生后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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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77 (六)把友道写得酣畅淋漓的,有《魏其武安列传》。田蚡未贵时,侍窦婴,跪起如子侄,后来窦婴失势,除灌夫外,宾客都散去。灌夫为同情窦婴,曾强邀田蚡来窦家。灌夫好酒使气,但这时幸未爆发。后来窦婴又约灌夫至田蚡家,便果然因酒醉而闹得不可开交了。传文就是专写这样的活剧。同时,“魏其(即窦婴)大将也,衣赭关三木”,“灌夫受辱居室”(《报任少卿书》),正是司马迁幽囚时的情味。所以《魏其武安列传》为此时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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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79 (七)《汲郑列传》 同一感慨:“夫以汲、郑之贤,有势则宾客十倍,无势则否,况众人乎?下邽翟公有言,始翟公为廷尉,宾客阗门,及废,门外可设雀罗。翟公复为廷尉,宾客欲往,翟公乃大署其门曰:‘一死一生,乃知交情;一贱一富,乃知交态;一贵一贱,交情乃见。’汲、郑亦云,悲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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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81 (八)世态岂只有炎凉的趋避而已,而且在人不得志时,只专会说一些坏话。《平津侯主父偃列传》即写之。传称:“主父偃方贵幸时,宾客以千数,及其族死,无一人收者。唯独洨孔车收葬之。天子后闻之,以为孔车长者也。”就连怒而杀之的武帝,也以为孔车难得了,这种人真太少!司马迁更于赞文中弹出他的悲调:“主父偃当路,诸公皆誉之,及名败身诛,士争言其恶,悲夫!”这和李陵之遭遇有多末相像!那唯一相当于孔车的长者,就只有司马迁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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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29283 (九)因此,人的受毁是极易的。《司马穰苴列传》所叙可为一例:“已而大夫鲍氏、高国之属害之,谮于景公,景公退穰苴,苴发疾而死。”多末好的军事人才也不得施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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