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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1月29日,这天是大年初六,黄源访鲁迅。鲁迅觉得这个时机不错,于是由他做东,召集了这个饭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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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次调解纷争的饭局。坐中人黄源是傅东华的助手,事实上代表着《文学》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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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关这场饭局,周文在相关回忆文章《鲁迅先生是并没有死的》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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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指1936年——笔者注,下同)二月的某一天,我的心上忽然投下来一个暗影。当时我正烦恼着属于创作方面的某一件事(即“盘肠大战”论战之事),借鲁迅的话说来,则是被“剥掉了大衫”的事件,而且因为这件事的烦恼使我停笔了一些时间。我听见说,鲁迅先生为了“肠子爆了出来是否还可以打架”的问题问了一个日本军医,据日本军医的回答是:可能的。因为肚子对于受伤的感觉较为迟钝的缘故。但这也并非他为了要在我的后面“煽动”要这样的去问,倒是证明他对每一个问题都关心,仔细,踏实。我因为写了一封信给他,他立刻找我谈话了。这时的他,头发有些变灰了,胡须也有些变灰了,脸色带着灰黄,眼角梢还显着深刻的鱼尾似的裙皱。我心里不禁惊异的感到:鲁迅先生老了!但我知道鲁迅先生不愿想到自己老的,我也竭力想把这突然袭来的思想驱散。他微笑地说:“我今天刚刚拿到一笔稿费,这回就让我来做东。”可是当我们六个人(当中有两位是许广平先生和他们的爱子海婴)围着一张小圆桌坐下来喝酒的时间,我发现他把酒杯离开嘴就在轻微的咳嗽,咳嗽之后接着是喘气。我心里立刻又感到非常的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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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次饭局上,周文关心了鲁迅最近的身体状况,鲁迅微笑着说:“这不是要紧的,只是常常有些发热,但现在是好多了。”接着他就不再谈自己身体上的事,倒谈了些他从日本军医那儿得来的一点关于肚破的知识。“关于我那一次的纠纷,并不如别人攻击他的是在我的后面煽动,倒是劝勉了我很多关于创作上的话。他说:‘创作,应该是艰苦的,不断的,坚韧做去的工作。譬如走路,一直向前走就是。在路上,自然难免苍蝇们飞来你面前扰扰嚷嚷;如果扰嚷得太厉害了,也只消一面赶着一面仍然向前走就行。但如果你为了赶苍蝇,竟停下脚步竟转过身去用全力和它们扑打,那你已失败了,因为你至少在这时间已停滞了!你应该立刻拿起你的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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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鲁迅的身体状况已不太好,经常发烧,离去世不足八个月,但还老是忘掉了自己,只记挂着别人——只记挂着别人的走路。这让周文“感动到战栗了”,“是的,我应该拿起我的笔来”。于是,周文重新捡起停歇了一段时间的创作,这场“盘肠大战”就此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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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6年夏,傅东华因“盘肠大战”和其他非难,辞去了《文学》主编职务,由王统照接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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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东华长周文二十岁,他还是一位翻译家,其所译《飘》以其用语灵活多变、行文自然、清楚明了在第一代中国读者中影响十分深远,对中国文学事业做出过巨大贡献。傅东华的删稿之举并没有削弱他在现代文学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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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发云先生把周文称作“现代文学和革命史上的失踪者”,此论甚是。周文在他的自传中,“一字未提他与鲁迅那些足以耀人的私交和地下党时那些重要活动”,他是一个有尊严的、内敛的甚至是慎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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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陶陶居设宴,断然终止了现代文学史上因为删稿事件引起的最著名的论争——“盘肠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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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来看“盘肠大战”的删稿之争,反映着区域经验、个体经验与公共经验的分歧,也反映着其时文学观念、文学态度甚至文学派系之间的微妙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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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的饭局 主要参考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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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全集》,鲁迅著,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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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与北京风土》,邓云乡著,文史资料出版社198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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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与鲁迅交往的日本人》,王锡荣,载《新文学史料》2015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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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吃家》,二毛著,上海人民出版社2014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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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劝业场》,张鹏,载2016年10月10日《北京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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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为公务员的鲁迅》,吴海勇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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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生平疑案》,王锡荣著,上海辞书出版社200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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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蔡元培》,陈平原、郑勇编,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6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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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克微支作品在中国的译介(1906—1949)》,孟竹,载《西江月》2012年9月上旬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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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先师高步瀛阆仙先生》,程金造,载《学林漫录》(十二集),中华书局198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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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伏园写鲁迅》,李树德,载《人民政协报》2014年8月7日第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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