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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499 我的小室窗户只有一米多见方。窗户向北,“亮光”能进来,“太阳”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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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01 窗外有一棵泡桐树,20多年前只是普通大小,由于不作截枝整修,听其自然生长,年年横向蔓延,长成荫蔽对面楼房十几间宽广的蓬松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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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03 我向窗外抬头观望,它不像是一棵大树,倒像是一处平广的林木村落。一棵大树竟然自成天地,独创一个大树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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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05 它年年落叶发芽,春花秋实,反映季节变化;摇头晃脑,报告阴晴风信,它是天然气象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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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07 我室内天地小,室外天地大,仰望窗外,大树世界开辟了我的广阔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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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09 许多鸟群聚居在这个林木村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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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11 每天清晨,一群群鸟儿出巢,集结远飞,分头四向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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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13 鸟儿们分为两个阶级。贵族大鸟,喜鹊为主,骄据大树上层。群氓小鸟,麻雀为主,屈居大树下层。它们白天飞到哪里去觅食,我无法知道。一到傍晚,一群群鸟儿先后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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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15 它们先在树梢休息,漫天站着鸟儿,好像广寒宫在开群英大会。大树世界展示了天堂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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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17 天天看鸟,我渐渐知道,人类还不如鸟类。鸟能飞,天地宽广无垠。人不能飞,两腿笨拙得可笑,只能局促于斗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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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19 奇特的是,时有客鸟来访。每群大约一二十只,不知叫什么鸟名,转了两三个圈,就匆匆飞走了。你去我来,好像轮番来此观光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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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21 有时鸽子飞来,在上空盘旋,还带着响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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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23 春天的燕子是常客,一队一队,在我窗外低空飞舞,几乎触及窗子,丝毫不怕窗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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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25 我真幸福,天天神游于窗外的大树宇宙、鸟群世界。其乐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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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27 不幸,天道好变,物极必反。大树的枝叶,扩张无度,挡蔽了对面大楼的窗户;根枝伸展,威胁着他们大楼的安全,终于招来了大祸。一个大动干戈的砍伐行动开始了。大树被分尸断骨,浩浩荡荡,搬离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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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29 天空更加大了,可是无树无鸟,声息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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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31 我的窗外天地,大树宇宙、鸟群世界,乃至春花秋实、阴晴风信,从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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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33 2009年3月11日 时年10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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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38 我的人生故事 [:1706057151]
1706060539 我的人生故事 有书无斋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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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41 《开卷》主编董宁文先生要我写一篇小文章,参加纪念《开卷》三周年的“我的书斋”专栏。我勉强算个书生,可是没有书斋,只能写一篇《有书无斋记》充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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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43 1956年,我从上海调来北京,住沙滩原北京大学内民国初年为德国专家造的一所小洋房里,占其中两间半房间,一间我母亲和姐姐住,一间我和老伴带小孙女住,半间做我的书房、客室、吃饭间,书橱留一半放菜碗。半间室内还放一张小双人床,给儿子和儿媳妇星期六回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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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45 国外朋友听说我住在名胜古迹中,来信问我德国专家是哪位名人。小洋房年久失修,透风漏雨,已经破烂不堪。我在《新陋室铭》中写实:“卧室就是厨室,饮食方便;书橱兼作菜橱,菜有书香。”“门槛破烂,偏多不速之客;地板跳舞,欢迎老友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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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60547 改革开放之后,我们单位建造“新简易楼”,这是北京建造住宅的开始。我分得两大两小四居室。我和老伴住一大间(15平方米);已经大学毕业的孙女住一大间(14平方米);保姆住一小间(8平方米),附带放厨房用品;还有一小间(9平方米)做我的书房兼客室。我的书桌很小,只有90厘米长,55厘米宽,一半放稿纸,一半放电子打字机。拿开电子打字机,可以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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