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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日(七月十二日) “精神提振,气向下沉,心不住境而住心(空)中”——心知其意而不得实证。依课而行,粗得大概,就后面佛殿试坐,其环境视室内为佳。头脑有昏倦之感而又不能入睡,精神不足以修定。若离执计是见王,若无散乱是修王,若无作求是行王,若无所住即证果,越所缘境心体现,无所住道即佛道,无修无境即菩提——此数语吾皆承认,皆相信,只是可望而不可即。两日来以大印难入门,在午后恒再修四加行一遍。大印无可用力,只有在加行上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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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日(七月十三日) 必要从世俗生命所具之一种贪迷奔逐之势中超脱出来;此奔逐之势与其生命之自陷于有对为一事。佛者觉也,犹是生命,而通乎万有,一体而无对,是以朗澈证定,动静自如。人身所以于修佛法最便者,即为其已从有对超进于无对,其超脱于本能之理智理性,正是其超脱于贪迷奔逐之所在。感觉中之现量即其一例。但吾人今日所有者,已是知觉而非复感觉。修大印,似须从把握感觉入手。把握感觉,首在一闲宽坦,于脱出奔逐之势。平常余每因极细小不成问题之事而不能入寐。此放不下之心,即属于奔逐之所表见者。平素表现似能宽坦,其实不然。今修大印,第一障碍在此。颂天[4]等来山。答仲华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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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日(七月十四日) 星〔期〕一。昨以此日记请教慕樊,今日略谈其经验。愚意当修亥母,慕樊赞成。抄百字明汉译文,阅四部宗见略说。睡眠颇不少,而睡后脑部不见清爽,且感劳累,可怪。加行课渐熟,大印难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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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日(七月十五日) 星〔期〕二。夜来梦中行业几乎杀盗淫皆有表露,无始习气深如此。中夜欲起修金刚萨埵法清净垢障,以灯油不足,因循未果。晨起修四加行倍亲切。中元节祀先人。闻子英因病不能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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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日(七月十六日) 星〔期〕三。夜来梦中不免名利恭敬之念,及苟免自全之心。抄亥母修法笔记。收宽儿送来郭垒等五信件,当即作复,中有致刘、孙等信。因抄写等事未习大印。加行课照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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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日(七月十七日) 星〔期〕四。一念真实一切是,一念不真实一切不是。今日修四加行心较真切。初试修亥母法,作十七字咒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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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日(七月十八日) 星〔期〕五。余最大病为心中不能洒落爽利,由此故念念不得踏实,每日一心不免二用,去道最远,平素未尝不自知,而以今日修道感觉最深切。修四加行及亥母。写缪子雍信。天气燥热。习达摩十二手之前四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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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日(七月十九日) 星〔期〕六。修四加行及亥母课,于亥母咒轮旋转未得窍要。落雨,不甚大。读龙树发菩提心论甚增悦乐;着手抄写。为张德钧事答周通旦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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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日(七月二十日) 星期日。天晴而凉爽,看天空廓清洁,极使心怀开朗。夜间几无时无梦,心不能闲之病极大;人以为我入道必易,实则适得其反。亥母咒轮仍不得手。抄发菩提心论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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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日(七月二十一日) 星〔期〕一。夜来仍苦梦多,醒时疲劳,必经一时间疲劳乃除。发菩提心论密林纂注有精要者,摘录之。忽悟我心不能闲之病若加对治,其病转增,当任其不能闲,而后可;此“任”却须极大信任,则不闲自闲,此大手印法也。妄外求真,转增其妄,识得妄不离真,其妄便自不见,细思五蕴非我之理。吴汉骥[5]来。吴雨僧[6]不就白沙院长,改推熊东明,作书促驾。重读普贤行愿品。肚腹不好,减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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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日(七月二十二日) 星〔期〕二。夜来梦似轻减,肚腹亦略好。前云学佛必须从世俗生命奔逐之势超出者,今悟奔逐之根由在分别计较;分别计较之心不化除,其奔逐不休止。日来于“不除妄想不求真”之理有会,平素不能平等持心,即是不能客观,自蔽其明,非独不能学佛,亦且不能处世。慕樊精进可畏,而余殊迟钝;不知是否与年齿有关系。望六之年心习难于改转也。试由亥母入大手印,不得手。得张东荪[7]一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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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日(七月二十三日) 星〔期〕三。天有阴雨之意而卒不雨。夜来梦境较悠闲,如游西湖或观剧等;然人寐即入梦,总不能廓然无梦。修法者每以乳婴为喻,乳婴未有知识头脑,唯生活在现前感觉中,一切还他一切,大多是现量,可为入道之门也。先要无分别执,次乃除俱生执。于加行课中诵“以此能成大悲应化身”句,忽思密教即身成佛之理,余虽信得,却无自己即身成佛之志愿,来此修持只在调心养心明心,虽成佛不外明心,第因无成佛之决志与自信,功夫便不易得力,不知然否。王勤庄、王治和[8]等来山。路明书店契约签订。写致李源澄[9]信。收第十三、四章合订本。[10]答子温[11]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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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日(七月二十四日) 星〔期〕四。早课大印似有“无念”之境,为向来所未有。中学送药来,即以十三、四章校正本付出,并写致朱绍云信,言罗崇高事。服药似不甚得力。功课稍懈然意不懈。闻福州撤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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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日(七月二十五日) 星〔期〕五。默察膺中心最单纯,次则慕樊亦差不多,除学佛亦无事在,愚则不然。自皈依上师之日即先曾自己审查一番:一切法中佛法最胜,我岂有疑,然从人类文化发展说,当前需要则在中国文化,而非佛法之时机。同时我于当前中国建国问题及世界文化转变问题,自觉有其责任,更无第二人代得,在我心中亦可说除此事更无事在,所为皈依者,自感慧力不足。烦恼犹多,求明此心,俾力足任事而烦累可解也。因对世事放不下,修持自难得力。然细思所谓放下,只能是放平,而不可能是放弃不管。放平是佛法,放弃非佛法,不独于悲心不合,亦于大手印之不作分别取舍不合也。上师以无相大手印授我,又以“用心不要太紧”相嘱咐,其旨一贯。佛法在此,世法亦在此,循守不失,或亦无所谓不单纯乎,功夫苟不得力,当更求其故。致郭垒转吴一信。亚三、子温来信,并送来调饮料之石炭等物,当即答复。又张德钧来信亦复之。功课颇受杂事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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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日(七月二十六日) 星〔期〕六。早课后与美国使馆人谈话,此子英昨日来电话所约者,大抵问过去民盟事。朝杰[12]、伏园[13]回来山,事已有成。天雨,自夜至朝,又至午后二时止。修大印仍未得法。陈玉诚有长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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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日(七月二十七日) 星期日亥母咒轮不灵活,由观想息心入大印亦不生效。夜梦未见减少,头脑未见清爽。柴东生有电话来。子英来山晤谈。谢炎持孙信来见。即介与子英见面。亚三来信不肯上山,当复之。功课受妨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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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日(七月二十八日) 星〔期〕一。落雨,清静无扰,天益阴凉宜人。功课照作无阙,然入坐时念虑虽尔能息,是否有当于无念之义尚不敢说。亥母仍不纯熟。写邓少琴[14]、江东之、马秋帆各信。看金刚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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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日(七月二十九日) 星〔期〕二。不断有雨,稍解干涸,午后雨止。肚微痛。听膺中谈话,为之惕然。功课如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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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日(闰月一日) 星〔期〕三。早课后侯子温来山商决院校各事。唐舜尧、罗崇高、于长茂等同来见。写致吕宗衡信。谷锡五自香港来信,顾孟余[15]深盼与我一谈。复以不愿走动。以日记送膺中阅看,膺中亦以来山后情形见告。于愚亦有指点。午后四时天雨。功课有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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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 日(闰月二日) 星〔期〕四。夜间温度甚低。复张东荪一信,托谷转寄。于自性清净本来佛陀二语有感出泪。今日精神不甚集中,课有阙。写宋乐颜信。收朝杰信。写信谢查济民捐款。[16]培宽派人送衣被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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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日(闰月三日) 星期五。早课后亚三来山商决学院农场各事件。写邓子琴信。柴东生来信复之。午睡稍久,课有阙。与膺中、慕樊谈我对成佛见解。功课如恒,未有进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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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日(闰月四日) 星〔期〕六。亚三走后忽忆及农场新计划未见朝杰参加为怪,即写信问亚三,并写信给朝杰。亥母咒轮转见生涩。大印课连日均遵“心注眼,眼注空”之教,避免看任何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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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日(闰月五日) 星期日早课后颂天、玉诚来山。对颂天谈中学及农场事。写周太玄转表老一信,托作孚带港;嗣闻作孚已走。得梁仲华一信,复之。闻兰州撤守[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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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 日(闰月六日) 星〔期〕一。感觉只有众生的要求,而不觉有自己的要求,眼只注视鼻前四指之空际,而不看任何一物,颇为不易,尤不易凝视无移动。再则,求其凝视不移动即必须用力,用力凝视一空际,则不免此空际又变为物矣。必须离目视空际而不用力,若无所视然,然后久久心息虑亡,乃克入空,愚愧未能也。所谓“乐、明、无念”当必始于无念。颂天派人送十四章稿来。今日心神较舒爽。凡有生命者皆有心,心即了知或觉识,此即在植物亦有(不过暧昧微弱而已,动物较明较强,至于人而最明最强;唯识之识指此,色受想行识之识指此)。“即心是佛”之心在此,“乐明无念”之明亦在此。通常吾人一切了知皆有明在,可惜其明里混在杂染习气内,局限得甚小甚小。无念即所以息此习气之势,而打开局限也。而乐者正不外乎自在自得自足,是故乐、明、无念三者相连,为成佛端倪。午后反省时多,课有缺。看五灯会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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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日(闰月七日)星〔期〕二。世人病痛只有外重内轻,物大而我小,昔贤早已言之,其实众生沉沦生死亦何莫非此之由。唯人类比较动物却还能抬得起头来,非定如此,所以有救。儒家即有见于人心光明正直,无物可以尚之,便觉把握在此,深信不疑。果然念念恒无违失,则出生死不出生死,亦可不论,惜杂染习气势力太强,万无可恃,事实上不落于外重内轻不止,此所以佛家必要“分别执俱生执”连根拔除,实证真如法身,没有内外,没有物我,而后乃无问题也。肚腹始终不好,影响亥母轮咒。再服消炎片。写徐树人[18]一信。寺前桂花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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