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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03 民国清流2:大师们的“战国”时代 [:1706093979]
1706094804 民国清流2:大师们的“战国”时代 巴金第一部中篇《灭亡》,经叶圣陶之手刊发在《小说月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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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06 巴金是1928年结束近两年的法国之旅,回到上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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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08 这年8月完成他的第一部中篇小说《灭亡》,于次年1月4日刊载于《小说月报》,开始用“巴金”笔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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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10 《灭亡》是巴金在旅法时构思并完成的。二十三岁的巴金,在1927年1月登上赴法邮轮,在途中写了《海行杂记》,2月19日在巴黎靠岸,住进拉丁区一家小旅馆。夏天,肺病复发,从巴黎东移居沙多·吉里镇,寄宿在拉封丹中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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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12 巴金是在“有感情无法倾吐,有爱憎无法宣泄,好像落在无边苦海中找不到岸,一颗心无法安放”(《文学生活五十年》)的心境下,去往法国的。住在巴黎拉丁区一家小旅馆五层楼上,一间充满煤气和洋葱味的小屋子里,无论是深夜听着巴黎圣母院悲哀的钟声,还是在阳光照不到的小屋看书,他都感到孤独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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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14 离小旅馆不远,是先贤祠,他每天都要经过。在阴雨的黄昏,他站在卢梭铜像前,对这位“梦想消灭压迫和不平等”的“日内瓦公民”,诉说着自己的绝望和痛苦。夜晚凭窗凝望夜空的寒星,往昔的许多经历、见闻便在记忆中复活,在心头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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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16 五岁随母亲到父亲任知县的川北广元,在那里母亲教他读《白香词谱》。辛亥革命爆发前父亲辞官,举家回成都,几年后母亲、父亲相继去世。五四运动爆发,同兄弟姐妹读《新青年》,受其影响,给陈独秀写信。十六岁,祖父作古,自家那个封建、腐朽、堕落、钩心斗角,以暴戾行径摧残年轻人的大家庭,随之瓦解。十九岁同三哥到上海,进南洋中学读书。不久,到南京,入东南大学附中。彼时,已发表论文、随笔、诗歌多篇。接着,他经历了五卅运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国民党叛变革命、新军阀取代旧军阀将翘首以待革命胜利的广大民众推向痛苦深渊。不久,在世界范围内爆发了拯救无政府主义者、意大利工人樊塞蒂免受死刑的活动,最后樊塞蒂仍被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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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18 沉重的回忆,特别是被巴金奉为“先生”的樊塞蒂之死,让巴金感到极度的震惊和愤懑,为了留下那些沉重的记忆,也为了发泄世事重大变故的激情,他决定并开始用小说来表达。他在《写作生活的回顾》一文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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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20 为了安慰这一颗寂寞的年轻的心,我便开始把我从生活里得到的一点东西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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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22 1927年旅法期间,完成了《灭亡》的前四章。在美国旧金山《平等》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赞美李大钊的文章《李大钊确是一个殉道者》。另发了三篇抨击国民党的文章——《理想是杀得死的吗?》《无政府主义并不同情国民党的护党运动》和《反共与反动》。该年8月,巴金积极参加营救樊塞蒂的斗争。他曾给关在死牢里的樊塞蒂写过一封长信。不久,樊塞蒂从死牢中给巴金回了信,这位意大利工人在信中劝他:“要忠实地生活,要爱人,要帮助人。”读完信,巴金泪流满面却极兴奋地说,“从此我的生活有了目标,而我也有面对着生活的勇气了”(《巴金文集》第七卷269页)。意大利工人给了巴金如此深刻的印象。他在许多文章中曾提到樊塞蒂,而且自己把对黑暗社会的愤懑倾注在《灭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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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24 自巴金小说处女作《灭亡》问世,文坛开始关注巴金,有评论他作品的文章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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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26 从一开始,人们便以不同的观点和方法,从不同的角度,对这位1928年出现的,后来成为新文学重要作家的巴金,作了或褒或贬、时毁时誉、相互矛盾对立的评价。这在现代作家评论中,实为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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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28 《灭亡》的背景是北洋军阀盘踞的上海。小说从军阀的汽车碾死行人,到结尾电线杆上挂着革命者的头颅示众,贯穿、弥漫着“腥红的血”和杀戮死亡的氛围。中间穿插着死亡与封建家庭的爱情悲剧。回荡在小说空间的呼声,也是小说的主题:“凡是曾经把自己的幸福建筑在别人的痛苦上面的人都应该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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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30 小说的主人公杜大心,心怀“为了我至爱的被压迫的同胞,我甘愿灭亡”的决心,为了给被军阀杀害的战友复仇,他策划了暗杀戒严司令的行动,结果司令只受了轻伤,而自己却付出了年轻的生命。他的行动不免带有盲动性,他的死也有浓厚的悲剧色彩。“他把死当作自己的义务,想拿死来安息他一生中长久不息的苦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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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32 作家赞美了为别人而自我牺牲的精神,表现了寻求社会解放道路而拼死抗争的年青一代的勇气和责任。同时,小说又表现这种个人冒险行为是没有多大意义的。巴金在《〈灭亡〉作者底自白》中说,“我自己是反对他采取这条路的,但我无法阻止他,我只有为他底死而哭”,杜大心是“病态的革命家”。今天重读,我们甚至发现巴金是反对恐怖斗争行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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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34 《灭亡》在《小说月报》连载后,小说的革命和反革命殊死搏斗的情节,吸引了很多读者,年轻读者对杜大心和李冷、李静淑之间展开的关于现实社会应该改良还是摧毁,对于人生应该是爱还是憎的争论,也深表关注。特别是杜大心的自私自利的行为,更是激起广大读者的争论。《灭亡》产生了较大的社会反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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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36 当时,孙沫萍《读〈灭亡〉》(载1930年《开明》)一文,对《灭亡》给予肯定,说《灭亡》“把这个残杀着的现实,如实的描写出来”,“还把那万重压榨下的苦痛者底反抗力表现了出来”,“从反抗压迫的叫苦中,我们可以知道:弱者不是永久的弱者,他们有的是热血,一旦热血喷射的时候,哼!他们要报复了”。评论者与巴金之间,有了思想感情的交流融合。好的批评家,借着批评的文本说话,好的批评一定是主体性很强的批评,不仅是解读作品,还要传送出自己对社会的认识。八十多年前孙沫萍这篇文学批评,即使现在看来,依然有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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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38 当然,客观地看,《灭亡》在思想上是有弱点的,巴金前期的无政府主义还较明显地存在小说中,在艺术上也是粗糙的,杜大心的生和死,开头结尾,都有较明显的“做”的痕迹。话似乎可再说回来,《灭亡》甫一问世,即成为那时最受读者欢迎的作品之一,必有其思想力量和艺术魅力。我们更不该对八十多年前的文学作品求全责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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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40 《灭亡》意外的轰动,改变了巴金的一生。他在《谈〈灭亡〉》中说:“《灭亡》的发表……替我选定了一种职业。我的文学生活就从此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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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42 《灭亡》的续篇,是1931年8月写的中篇小说《新生》,叙述李冷、李静淑兄妹,受杜大心牺牲的激励,先后走上革命的故事。小说表现了群众麻木落后,革命者寂寞孤独。李冷沿着杜大心的路走,只靠信仰和意志坚持斗争和生活,而李冷在就义前,懂得了把个人的生命连在群众的生命上,即使还有个体的灭亡,生命还会连续广延。只有用先驱者的英勇业绩,唤醒更多的后继者,罪恶的旧社会,才能被推翻。较之《灭亡》,《新生》多了些现实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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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094844 关于《灭亡》的发表经过,巴金在《文学生活五十年》中有这样的表述:“1928年年底我从法国回国,就在上海定居下来。起初我写了一个短篇或者翻译短文向报刊投稿,后来编辑先生们主动地向我要文章。”《灭亡》就是经著名编辑家又是文学家的叶圣陶之手,发表在《小说月报》上。从此,中国文坛冉冉升起了一颗未来的巨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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