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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384 《新青年》内部终于分裂。标志着以胡适为代表的自由主义学人继续高举“个性解放与自由”的旗帜,而以陈独秀、李大钊为首的共产党人,旗帜鲜明地走向无产阶级战斗集体主义。中国文化史上可与春秋战国“百家争鸣”相比肩的一个文化思想高峰大好形势,由此逐渐变化成两峰对峙的充满阴谋和血腥的局面。是进步还是倒退,历史已给出答案。从此,民国清流开始分化瓦解,让人们更清晰地看到他们的风范情怀和人格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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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386 1920年岁尾,陈独秀接受陈炯明的电邀,去广州出任教育委员长。这之前,他是准备去西南大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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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388 临行前,陈独秀想让陈望道负责《新青年》工作,并写信给在京的胡适、高一涵等《新青年》的同人。陈独秀此举有些欠妥,他去广州,可将《新青年》拿到北京来办,同人本可有能力办好刊物,突然宣布交由素不相识的陈望道来办,自然引起同人的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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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390 胡适原本就不同意把《新青年》办成宣传政治和主义的期刊,过去碍于情面,不好直说,既然陈独秀远去广州,《新青年》怎么办,由谁办确实是个问题。胡适只好写信与大家商议。1921年1月22日,他《致李大钊等〈新青年〉编委》,信中对守常、豫才、玄同、孟和、慰慈、启明、抚五、一涵说,陈独秀年底曾写信给他,信中有云:“《新青年》色彩过于鲜明,弟近来亦不以为然。陈望道君亦主张稍稍改变内容,以后仍以趋重哲学文艺为是。但以此办法,非北京同人多做文章不可。近几册内容稍稍与前不同,京中同人来文太少,也是一个重大原因。”胡适说,对此,他曾致信陈独秀,“不料独秀答书颇多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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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392 在这封信中,胡适对如何办刊提出几点意见,“再请你们各位一看”。一、不再提“停办”办法;二、周氏兄弟“主张不必声明不谈政治,孟和兄亦有此意”;三、将《新青年》“移回北京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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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394 此信发出后,很快就有了反馈,有赞同也有不赞同胡适意见的。周作人表示,“赞成在北京编辑,但我看现在《新青年》的趋势是倾向分裂的,不容易勉强调和统一”,“所以索性任他分裂”。鲁迅表示“不必争《新青年》这一名目”。钱玄同的意见,“还是分裂为两个杂志的好。一定要这边拉过来,那边拉过去,拉到结果两败俱伤,不但无谓,且使外人误会,以为《新青年》同人主张‘统一思想’,这是最丢脸的事”。孟和“主张停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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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396 胡适和李大钊等“绝对的不赞成”停办。胡适说:“我以为我们对于仲甫兄的友谊,今昔一样,本未丝毫受伤。但《新青年》这个团体,本是自由组合的,即使其中有人彼此意见相左,也只有照‘临时退席’的办法,断不可提出解散的话,极而言之,即使大家对于仲甫兄感情真坏极了,友谊也断绝了,只有他一个人还是要办下去,我们也不能要他停办。”钱玄同附注:“至于《新青年》精神之能团结与否,这是要看各人的实际思想如何来断定,断不在乎‘新青年’三个字的金字招牌”(《中国现代出版史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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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398 摊牌以后,北京同人的意见令陈独秀颇为不满,他认为众人要重起炉灶,是反对他个人的。钱玄同是直性子,对陈独秀的霸道耿耿于怀。他觉得,陈独秀以提倡科学与民主而为学人敬重,怎么对《新青年》同人以家长自居?钱玄同听说,陈独秀两个儿子来京看他,他还让儿子先递名帖,上书“请求拜见陈仲甫先生——陈延年、陈乔年”。陈独秀封建家长式的行为,很被钱玄同瞧不起。两年以后,已成为共产党最高领袖的陈独秀,这一家长作风,仍无收敛,以致追随他多年的陈望道愤怒地坚决退党。同时,邵力子、沈玄庐也要求退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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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00 争执间,北京同人的稿件寥寥,《新青年》在上海陈望道的操持下,艰难地存活着。鲁迅的《故乡》帮了《新青年》的大忙。陈望道感动地给鲁迅回信,望继续得到他的鼎力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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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02 谁料就在2月11日,上海新青年发行部被法租界巡捕房查封,经理周少伯罚大洋五十元,限三天内离开租界。承印《新青年》的印刷所同时被查抄,排印中的《新青年》第八卷六号稿件全部被没收,并以“言辞激烈,有违租界章程”为由,禁止在上海发行。两个经理人各罚大洋一百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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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04 《新青年》被查封,陈独秀顺理成章地将刊物迁到广州。陈独秀从广州给周氏兄弟写信索稿,说“北京同人料无人肯做文章了”,唯望他们兄弟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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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06 就这样,一场无谓的争论烟消云散,北京学人失去了一块哲学文艺的重要阵地,新文化运动再无精神高地,呈现了复杂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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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08 胡适决定在北京创办《读书杂志》。他给住进医院的周作人写信,希望周氏兄弟加入进来。这样再加上与周氏兄弟交好的钱玄同,是可以有所作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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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10 与此同时,周作人、郑振铎等作为发起人,文学研究会在京成立,沈雁冰任主编的《小说月报》,成为文学研究会的机关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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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12 孙伏园主编的《晨报副刊》,成为弘扬新文学、新思潮的一个重要园地。鲁迅的小说《阿Q正传》最初是在这里连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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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14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这些报刊远不如《新青年》激进,过多关注政治。诚如《晨报》社论《我们对于“人的生活”的责任》所提出的,促成一般人对于“人的生活”的认识,是着手改造社会的根本中之根本,是言论界的责任,而不是眼前抓住什么主义来应急。人们已看到,这些进步的报刊,“已渐渐地脱离私人式的言论机关的态度,而进入于社会式的言论机关的规模”。在某种意义上看,这正是早期《新青年》精神之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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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16 《新青年》的分裂,自然是发动新文化运动先驱们的分道扬镳,并不单单是陈独秀在办刊宗旨上与同人们的分歧所致。这里还有一个深层的主义问题。十月革命的炮声之后,共产主义幽灵开始借新文化运动,在古老的东方古国上空徘徊。陈独秀、李大钊等这些在新文化运动中横空出世的急先锋们,最早选择了马列主义,成为共产党人,《新青年》的分裂,正是他们豪迈狂傲地选择世界观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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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18 1921年5月5日,孙中山宣誓就任非常大总统,陈炯明为内务总长兼陆军总长。陈独秀应陈炯明之邀去广州,其目的是办教育并趁机建党。他是拉着他在北京大学的弟子陈公博、谭平山一起赴任的。陈、谭曾以创办《广东群报》而小有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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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20 陈独秀在其寓所门口贴了“看云楼”三字,意为笑看政治风云变幻。他一到任,就向陈炯明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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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22 一、教育独立,不受行政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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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24 二、以广东全省收入的十分之一拨充教育经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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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26 三、政府的行政措施与教育所提倡之学说必须相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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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28 陈独秀这类似霸王条款,竟被陈炯明全部接受。只是对第二条中一项“宣讲员养成所需三十万经费”不解,陈独秀坦然告之:“此乃宣传社会主义的教校,将来造就一大批开展群众工作的干部。”当时陈炯明与苏俄政府有所联系,自我标榜为社会主义者,只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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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30 有了陈炯明的表态,“看云楼”车水马龙,成了激进派的中心。陈独秀每天忙于参加集会,发表演讲,夜深人静时,挥笔撰写政治论文,批判封建顽固派和无政府主义小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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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2432 在陈独秀的授意下,陈公博、谭平山建立了中共广东支部。当时,两位苏俄人米诺尔和别斯林也奉命到广州传播社会主义革命。有人将广东的无政府主义者引荐给他们二人,竟然也组织了共产党,除两个苏俄人还有七个中国人。苏俄人还在广州建立了通讯社,给九人以经济接济。陈独秀找到米诺尔与别斯林戳穿了那七个人的真相,并以教训道:“你们只有放弃这七个人,我才同意你二人加入共产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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