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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00 面对一位1901年出生的年轻学生魏建功的文艺批评,比魏建功大20岁的已是社会名流又是大学老师的鲁迅,用如此极端的言语攻击晚辈,不仅令当时的读者莫名,便是今天来看,也未免让人百思不得其解。须知,被鲁迅吐了一脸唾沫的并无劣迹的年轻学生魏建功,1980年卒,江苏如皋人,为著名的语言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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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02 有意思的是,同一天的《晨报副刊》上,还载有周作人的一篇《爱罗先珂君的失明》,与鲁迅的吐唾沫相比,周作人的文章有正人君子之风,善意地规劝,颇具亲和力。他谆谆告诫年轻的学子:“我希望大家对于爱罗先珂一方面不要崇拜他为超人的英雄,一方面也不要加以人身的攻击,即便当作敌人也未尝不可,但必须把他当作人看,而且不可失了人间对待残疾人的礼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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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04 两天后的20日,鲁迅日记载:“晚爱罗先珂君与二弟招饮今村、井上、清水、丸山四君及我,省三亦来。”省三者,就是因带头反对北大收讲义费,对蔡校长不恭,被校方开除的学生冯省三。该生是世界语的拥护者和宣传者。鲁迅认为蔡元培抓住小事大做文章未免不公,愤然写了《即小见大》支持了冯省三。后来冯成了八道湾的常客,鲁迅的日记中无数次提到这个名字。魏建功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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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06 “爱罗先珂君与二弟招饮”,语焉不详,不知究竟谁做的东,但周氏兄弟为爱罗先珂抱打不平,爱罗先珂以示答谢,是毋庸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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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08 周氏兄弟都面对一群年轻人的隔膜,悲哀自然难免,但把无知、偏激、轻狂的年轻人也当成敌人,未免更是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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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0 带着悲哀,诗人离开了北京,继续去各地漂泊,到了巴黎。周作人在是年4月21日《晨报副刊》上以《再送爱罗先珂君》为其送行。一年后在《苦雨》一文中,周作人又写蛤蟆在雨后的院中出现的情景。关于周作人家的蛤蟆,还有一段小插曲。钱玄同与周作人交好,一日到周宅做客,酒后留言苦雨斋。是夜入室的蛤蟆弄醒钱玄同,胆小的钱竟害怕得高呼救命。周作人见状,写诗取笑曰“相看两不厌,玄同与蛤蟆”。自此始,钱玄同又多了一个“蛤蟆”的绰号,博文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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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2 到1924年6月21日,周作人收到曾把爱罗先珂引到周家的胡愈之的来信,信中说,爱罗先珂君,从巴黎屡有来信,他穷困潦倒,连三四十个法郎都没有。信中还说,爱罗先珂曾托周作人向北京大学求援,不知办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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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4 胡愈之告诉周作人,“上星期我已买了一千二百法郎汇票寄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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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6 没有资料证明周氏兄弟也曾伸出援手接济过他们视为友人的盲诗人。那时住在八道湾大宅院的周氏兄弟,是有能力帮助爱罗先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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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18 另从周氏兄弟的文章中看,爱罗先珂住在八道湾大院里,与周氏兄弟关系一直融洽,那为什么爱罗先珂遇到困难时,不向周氏兄弟求援,甚至分手后连一封书信也没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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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23 民国清流:那些远去的大师们 [:1706099969]
1706103124 民国清流:那些远去的大师们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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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26 前文已讲过,胡适与郭沫若、郁达夫的关系并不密切。郭沫若、郁达夫少年气盛,容不得别人的批评。胡适对他们二位在新诗、小说方面的成就是十分赞赏的,当然也曾好心地指出其某些不足,比如曾批评过他们的翻译有待提高。郭、郁二人对此扞格不入。郭沫若著文反击,郁达夫写小说《采石矶》,以清代诗人黄仲则暗喻胡适。1923年5月15日,胡适致信郭、郁说:“我是最爱惜少年天才的人,对于新兴的少年同志,真如爱花的人望着鲜花怒放,心里只有欢欣,绝无丝毫‘忌刻’之念。但因为我爱惜他们,我希望永远能作他们的诤友,而不至于仅作他们的盲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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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28 胡适爱朋友,爱人以德、以才,有所谓“君子立论,宜存心忠厚”之风度。他的一生十分看重自己的清名,从不说空话,更不说假话,凸显了胡适的道德面貌与心灵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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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0 1921年9月,社会上曾疯传(有些人后来竟写成文章)说,胡适恪守文人道德,牺牲个人幸福,为遵母命,也为一个无辜成为他妻子的村姑江冬秀,不离不弃地与其相守。陈独秀劝胡适离婚,他不听。气得陈独秀大动肝火,拍了桌子,大骂胡适。胡适忙对这一以讹传讹的谣言予以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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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2 最可怪的,人家竟传说独秀曾力劝我离婚,甚至拍桌子骂我,而我终不肯。此真厚诬陈独秀而过誉胡适之了!大概人情爱抑彼扬此,他们欲骂独秀,故不知不觉地造此大诳(1921年9月1日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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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4 或许被新文化运动的领袖胡适的大度真诚打动,三天后,郭沫若复信胡适说,“种种释明和教训两都敬悉”。郁达夫同日也致信胡适,表示胡适“感人以德”,“服人以理”,“你若能诚恳地规劝我们,我们对你只有敬意”,表示愿意与胡适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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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6 到此,郭沫若、郁达夫对胡适的怨隙暂时冰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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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38 几个月后,郭沫若主动邀胡适吃饭。那天,席上很热闹,作陪的有创造社的田汉、成仿吾,还有诗人徐志摩。席间,郭沫若对胡适“劝酒甚殷勤”,二人杯酒言欢,胡适心情大悦,据1923年10月13日胡适日记载:“喝得不少,几乎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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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0 酒兴所致,胡适不知怎么就提及曾有为郭沫若的《女神》诗集写评的打算,说“曾取《女神》读了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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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2 谁也不曾料到,郭沫若闻此,激动异常,跳将起来,奔到胡适座席抱起胡适,竟亲吻起来,酒宴上的友人先怔了一下,然后鼓掌助之。胡适在当日日记中简记曰:“沫若大喜,竟抱住我,和我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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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4 胡适作为新诗的“老祖宗”,曾为很多新诗集写过评论或作序。如俞平伯的《冬夜》、康白情的《草儿》、汪静之的《蕙的风》及陈梦家的诗集等。但却唯独没有评论过后来被一些文学史称为“最能体现五四时代的时代精神和民族解放要求的”,“一部充满革命激情和浪漫气质的诗集”《女神》。在胡适的眼中,《女神》“还有不少不能完全表同情之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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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6 《女神》于1921年8月由上海泰东图书局出版,除《序诗》外,共收录五十三首诗,三个诗剧,由三辑组成。皆写于1916年至1921年。是郭沫若1914年赴日留学,到五四运动前后的作品。1921年2月25日上海《民铎》杂志称其为从十月社会主义革命胜利中感受到“新生的太阳”的“新的光明和新的热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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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03148 《女神》发表时,远没有1920年出版的第一部新诗集胡适的《尝试集》的影响巨大。《尝试集》毕竟是中国现代诗歌的第一声春雷。别的不说,只要看看鲁迅、俞平伯、周作人等当时著名的文坛名人都为《尝试集》删过诗这一点,就可以表明当时文学界对这本诗集的重视和支持,当然,从另一方面讲,《尝试集》的确有不成熟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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