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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我想到——实在是直觉地觉到——诗是不可了解的。我以为诗人所表现的是himself[124]，而长之则承认诗是可以了解的，他说诗人所表现的是人类共同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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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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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诗表现共同的感情，诗人是不是还有个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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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于近代诗忽然发生兴趣，今天老叶讲得似乎特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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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看德文，觉得比以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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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听英文，Winter讲得真好，吴老宓再读十年书也讲不到这样。今天讲的是Victor Ignatus[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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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预备中世文学，因明天有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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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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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冷。从几天以来，红叶已经红了。今天接到荫祺的信说星期六来找我到西山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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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接到家里的信，并大洋四十元，说，二姐已经搬到高都司巷去了。襄城哥十月十三日结婚，倘若是国历的话，岂不就是今天吗?我想恐怕是阴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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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考中世纪，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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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胡适之[126]先生演讲。这还是第一次见胡先生。讲题是文化冲突的问题。说中国文明是唯物的，不能胜过物质环境，西洋是精神的，能胜过物质环境。普通所谓西洋物质东洋精神是错的。西洋文明侵入中国，有的部分接受了，有的不接受，是部分的冲突。我们虽享受西洋文明，但总觉得我们背后有所谓精神文明可以自傲，譬如最近班禅主持□轮金刚法会，就是这种意思的表现。Better is the enemy of good[127]。我们觉着我们good enough[128]，其实并不。说话态度声音都好。不过，也许为时间所限。帽子太大，匆匆收束，反不成东西，而无系统。我总觉得胡先生（大不敬!）浅薄，无论读他的文字，听他的说话。但是，他的眼光远大，常站在时代前面我是承认的。我们看西洋，领导一派新思潮的人，自己的思想常常不深刻，胡先生也或者是这样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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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又接家中寄来棉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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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郭佩苍来请我作民众学校教员。固辞不获，只担任一点钟。不过为好奇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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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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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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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仍旁听英文，Winter讲得的确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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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该到民众学校去上课，心颇忐忑，真没出息。因为这是生平第一次上讲台去教人，或者也是不能免的现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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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民众学校办事处，会见唐品三、佩苍，课本是《农民千字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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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一共十个，三个不到。活泼天真，教人觉到亲近。叫他们念，他们都争着念，喧哗跳跃，这正是他们富于生命力的表现。先前自己还觉着在讲台上应当formal，serious[129]，然而一见他们，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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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看法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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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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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上法文，练习作得太坏，非加油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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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olland又叫我们作文，她用法文说了两遍。我没听懂，下班再问，她就不说了。真老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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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作友（所谓义士者）终究是个纸老虎。我早就看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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