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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民国二十二年 一月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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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一年了——在我说来也太泄气，还不感到是过了一年。我脑筋还是给旧历年占据着。我丝毫感不到过年的滋味。在中国无论什么事情都变为形式主义的了。这年——多么可爱的个名辞!也变为形式主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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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似乎该有什么“元旦试笔”之类的东西，不过，我的笔却有点怪，元旦，一整天，没向我脑袋里跑，只好不去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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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九点钟时候，Herr施急匆匆地跑了来，说是要进城。我也急匆匆地收拾了收拾，随他走了。汽车已经没有了，只好坐洋车。非常冷，施、武、我，共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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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进城的唯一任务，就是Herr施要请客——请吃烤鸭，所以一进城，先宣外便宜坊。吃烤鸭，我这还是第一次。印象还不坏，不过油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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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便宜坊到东安市场，我买了一本G . K . Chesterton的The Ballad of the White Horse[87]。是诗，还是第一版呢（1911）。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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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光陆去看电影——《金发爱神》。还不坏，主角忘记了是什么名字了，倍儿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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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场后已经五点了。又到盐务去访荫祺，不在又到朝阳访贯一、鸿高。又不在，返回来赶汽车。遇见长之。回校后，乏极，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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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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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看完Love’s Labour’s Lost。真不易，然而眼受不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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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看Mrs . Dalloway和Swann’s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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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仍看Swann’s 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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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张露薇处拿了一张《文学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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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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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看报，榆关战启。晚上就听人说，榆关失守了。于是，一般人——在享乐完了以后——又谈到日本了。这所谓“谈”者，不过，骂两句该死的日本鬼子，把自己的兽性藉端发一发，以后，仍然去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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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也同他们一样呢?这些混蛋，我能同他们一样么?沪战正酣的时候，我曾一度紧张。过后，又恢复了常态，因为刺戟拿掉了。现在刺戟又摆在你面前，我又只好同他们一样地想到了日本了，又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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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人生，又是这样的我，还能活下去吗?还配活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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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看Alchemist[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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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午看完Alchemi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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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Swann’s Way五十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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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rs . Dallowy一百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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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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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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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璧恒公司信，说二十元已经收到了，我希望他能替我买到Hölderl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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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现代诗结束了，没有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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