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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4995 这些诗似乎未见有人译出;就算译出,恐怕可能引起人们的喝倒彩,因为怕死的人实在太多!在中国,儒家撇开死而不谈,偷懒地说:“未知生,焉知死。”死给完全抹煞了!庄子把死生看成一条,死只是生的一条尾巴而已。死在中国人心里没有重要的地位,终以造成过于看重现实只顾眼前极端可怕的流弊。南方人最忌讳“死”与“四”的谐音,不敢面对死的挑战。人类之中,中国是最不懂什么是“死”的民族,连研究死的问题的勇气都没有,真是可笑?人的灵性差别之大就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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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4997 我们不妨吟咏一下波斯、阿拉伯人在沙漠中的警句,也许别有一番滋味:“一水饮人分冷暖”,甘苦自知,不用我来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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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4999 文二:《由Orchid说到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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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01 新加坡最吸引人的植物,莫如orchid了。人们赐予她以嘉名,呼为胡姬;从这个称号看来,好像把美人的名用之于香草。可是胡姬花的特点,以色而不认香;和中国人所爱好的兰,号为“王者香”,似乎是两样不同的风格。记得庞德(Ezra Pound)的诗句有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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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03 Drifted…drifted Precipitate,Asking time to berid of…Of his bewilderment;to designate His new-foundorch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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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05 这诗最后一行,提出要new-found的orchid.在什么地方才可找到如庞德所说新的兰花呢?我想不如向古人的园地中去寻觅,这样使我联想起中国古代的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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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07 中国的兰花,自古以来,即被歌颂着。屈大夫说过:“春兰兮秋菊,长无绝兮终古。”琴操有《猗兰》,相传孔子过隐谷之中,见芗兰独茂,与众草为伍,伤其如贤者之不逢时,故作此操。梁末,会稽人丘公明,隐于九嶷山,妙工楚词,对幽兰一曲,尤为精绝。《碣石调·幽兰》一谱,即由他流传下来,旧写本现藏日本。绘画史上兰的名作,要算宋季郑所南绘的兰,现存于大阪。寥寥数笔,不着土地,充分表现他的民族意识。昭明太子云“兰之生谷,虽无人而犹芳”(《陶渊明集序》),拿兰来譬喻陶潜清高的人格。画家写兰,有时象征孤芳自赏的心情,金寿门题郑板桥的墨兰诗云:“苦被春风勾引出,和葱和蒜卖街头。”暗示士不遇的感喟,这是很被人传诵的名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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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09 以兰花入画,未知起于何时。南宋初邓椿的画继(卷三),说到他本人曾于李骥家中,见过米芾一幅夜游颍昌西湖所作的画,“乃梅松兰菊,相因于一纸之上,交柯互叶,而不相乱”,“实旷代之奇作”。这是以兰入画的较早记录,应是一般所谓“四君子画”的前驱。(后人言四君子,取“竹”以代“松”。)南宋后期的杨无咎(补之)、赵孟坚(子固),画兰都是能手。赵氏写有兰谱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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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11 愚向学补笔法,数载后,承友人携至花光兰蕙各一本,并藏之久矣。每临窗挥写,日不暇食。然蕙一干七八头,兰一木一花,有秋兰亦类蕙五七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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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13 如其所言,墨兰的画法,可追溯至北宋的花光和尚。花光即以写墨梅著名的仲仁。他和黄山谷是极好的朋友。山谷集中有花光为其作梅七言排律。花光把兰与蕙分为二种,似乎和山谷的见解不无关系。山谷写过“兰说”一篇,文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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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15 兰生深山丛薄之中,不为无人而不芳。含香体洁,平居与萧艾同生而不殊,清风过之,其香蔼然,在室满室,在堂满堂,所谓含章以时发者也。然兰蕙之才德不同,兰似君子,蕙似士夫,概山林中,十蕙而一兰也。……至其发华,一干一华而香有余者兰,一干五七华而香不足者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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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17 分别一干而一华者兰,一干而五七花者为蕙,与赵子固所述花光的兰蕙,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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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19 《离骚》言“滋兰九畹,树蕙百亩”;司马相如《子虚赋》曰“蕙圃衡兰”,将兰蕙分开。蕙是薰草,为唇形植物。颜师古注谓:“兰即泽兰”,乃属菊科。诗溱洧:“士与女,方秉蕑兮”。蕑即是兰。楚辞的兰,注家多以泽兰说之,如谢翱的楚辞芳草谱,即其一例。山谷兰说亦引楚辞为证,朱子独非之,著其说于楚辞辨正,略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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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21 本草所言之兰,虽未之识,然亦云似泽兰,今处处有之。蕙则自为零陵香,尤不难识。其与人家所种,叶类茅而花有两种如黄说者,皆不相似。……其非古人所指甚明,但不知自何时而误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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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23 诗经的兰,楚辞的兰,都指泽兰,乃属于菊科之兰草,即Hemp Agrimony,其香在茎叶,故可纫而佩之,今之春兰,香在花而不能佩。山谷所指及花光所写之兰,则是春兰,原属兰科,二者釐然大有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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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25 兰的地位,被人抬高,和屈原似有深切关系,宋人开始写兰,亦与宋时楚辞学的发展不无因缘,吴仁杰著《离骚草木疏》一书,即隐寓薰莸异臭之旨。仁杰为淳熙进士,朱子之门人。朱子注离骚,同属此时,二人的用心略同。惟仁杰书仍采山谷之说,对于兰之为泽兰异于春兰,仍未能深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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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27 兰谱之书,《群芳谱》所引,不一而足,此外王寅《兰谱论》写叶之法,须合刚柔,陈逵《墨兰谱》,旧说有凤眼螳肚诸名色,文人墨戏,宁拘成法。清季许鼐龢著《兰蕙同心录》,举常州屠氏(用宁)有《兰蕙经》,余姚黄氏有《兰蕙谱》等书,余皆未见过。许氏之书,详其品目,皆属春兰。又备述种兰养花经验,更为难得,惟题曰《楚骚遗韵》,仍蹈前人之习。自花光和尚以后,画家写春兰,而题以离骚纫兰和香草,把兰科的春兰与菊科的泽兰,误混在一起。可谓不辨菽麦。如果有人图绘星洲的Orchid而题上滋兰九畹一类诗句,岂不笑破肚皮。春兰之认作泽兰,习俗积非,至今不改,虽有朱子纠正于前,李时珍指摘于后,至吴其濬亦把这一问题,交代得很清楚。可是写兰的人仍然不去理会,岂非艺术与求真二事完全脱节,这是需要再行澄清一下。写兰和写竹,已成为中国画的一个重要传统,大家已惯写春兰,在艺术本身自有它的独立价值,可是题句,似乎不妨加以斟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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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29 先生为《季羡林传》作序,序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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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31 从我肤浅的考虑,常见的学问家,可能有下面几种类型:一是才士型,一是辩士型,还有探险家型,或者是会计师型……我所认识的季先生,很难说是上面的哪一类型。他是一位笃实敦厚、人们乐于亲近的博大长者,摇起笔来即娓娓动听,光华四射。他具有褒衣博带、从容不迫的齐鲁风格和涵盖气象,从来不矜奇,不炫博,脚踏实地,做起学问来,一定要“竭泽而渔”,这四个字正好表现他上下求索的精神,如果用来作为度人的金针,亦是再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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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33 要能够竭泽而渔,必须具备许多条件:第一要有超越的语文条件,第二是多彩多姿的丰富生活经验,第三是能拥有或有机会使用的实物和图籍、各种参考资料。这样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随便做到的,而季老皆具备之;故能无一物不知,复一物不苟,为一般人所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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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35 “竭泽而渔”的方针,借《易·坤卦》的文字来取譬:真是“括囊、无咎、无誉”,又是“厚德载物”的充分表征。多年以来,季老领导下的多种重要学术工作,既博综,又缜密,放出异彩,完全是“海涵地负”的具体表现;为中华学术的奠基工程做人人称赏的不可磨灭的劳绩。有目共睹,不待我来多所置喙。这本传记的刊行,对于从学者的鼓舞,从而带起严正、向上的学风,一定会“不胫而走”,是可以断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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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37 先生被香港艺术发展局授予第一届终身艺术成就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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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39 为中山大学题写“郁文堂”并作关于“郁文堂”中“郁”字的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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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41 1998年,3月,先生为上海辞书出版社的《词与画·唐宋词三百首》题签并作序文,并且为其中李繤的《巫山一段云》(古庙依青障)、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苏轼的《卜算子》(缺月挂疏桐)、朱敦儒的《好事近》(摇首出红)以及吴文英的《唐多令》(何处合成愁)配画,将词作作为书画的题材,表达词中的“词意”,作为心理“词余”、“书余”的一种补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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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15043 早在1973年,先生就曾作《诗意与词意——以词入画》一文,阐释了以词作为画的题材的“词意”,此文后来收录入《澄心论萃》,在其中先生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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