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字猴:1.70612037e+09
1706120370 我从赵家楼出来以后,便向北大东斋(即第一宿舍)去,当时自己实在疲倦极了,从五点钟睡到六点钟,六点钟以后,重新振刷精神开始活动。当时派定了很多代表,向各学校联络,预备在第二天,全北京高等以上的学校,自大清早起一律罢课。那天晚上适派我到各报馆去解释这件事体,等到十几家重要报馆都跑空以后,已经是半夜三点多钟了,所以我那一晚便没有睡。第二天早上,果然全北京专门以上的学校一律罢课,并且各校代表齐集北大一院第三十六课堂开会。学生联合会的组织,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
1706120371
1706120372 当时各学校的中心,自然是北京大学,至于北大主持这个运动的躯干,要算是新潮社及国民杂志社里的人。在“五四”那天,大家曾经开了一个会,本来要推傅斯年做临时主席,忽然有一个浙江籍的学生姓陶的,打了傅斯年一拳,这一拳就把傅斯年打得不干了。自此以后,五四运动和傅斯年便不发生关系了,因为他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一拳被打,万念俱灰了。我当时因为在各处接洽的事太多,所以不愿意做会场上固定的事。大家一想再想,最后推出段锡朋来,由他做北大学生会的代表,就是北京学生联合会的主席。段锡朋在“五四”以前,北大学生很少有知道他的,他总是穿一件蓝竹布大衫,扇一把大折扇,开口就是我们庐陵欧阳公的文章气节,所以大家都当他有几分迂气。哪知道被选举出来以后,他处理事务非常灵敏,运用群众,大有特长,于是他的名气陡然闻于全北京。
1706120373
1706120374 这一次,蔡孑民先生确是有一种特别的表现,就是“五四”事情出来以后,他不和前次一样辞职,反而联合各大学的校长,要求北京政府释放被捕的学生。到了五月六日那一天,他们接洽好了,听说吴炳湘竭力奔走,要求各校校长于五月七日命令全体学生复课,以此为条件,可以赦放在捕的学生。徐世昌也有这样的主张,因为他们知道,如果长久地罢课下去,一定是要出事的,而且五月七日是国耻日,更容易出事。我们全体罢课的决议,乃是五月五日通过的,五月六日的晚上十点多钟,蔡孑民与汤尔和(医专校长)以及其他专门以上学校的校长到北大的校长室,把我们找去,说是现在同吴炳湘已经有这样一种了解,只要明天全体复课,他就可以立刻放人。
1706120375
1706120376 当时去见这几位校长的,有我及方豪(俶新)等四五个人,他们都说:“昨天才决意罢课,明天便要复课,乃是办不到的,我们也负不起这个责任。”我说:“现在如果尽让同学们关在里面,也不成事,况且我们这一次有放火及殴伤等重大情节(当时章宗祥还没有脱离危险境界,有两天没有大小便,医生说他命在旦夕了),适巧政府又捉去我们几个人,用这几个人去抵命,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因此,我便问他们几位校长说:“若是我们明天复课,他们不放人,怎样办?”他们说:“我们可以用生命人格为担保,而且吴炳湘也曾发誓过,‘如果复课而不放学生,我吴炳湘便是你们终身的儿子’。”于是我以为既然如此,我们明天复课好了。但是我这句话说出来,许多人便反对,以为我们答应下来乃是越权,许多同去的人也是反对我的意见的。我说:“现在为减少被难同学之危险,这件事非如此办不可,我们只有从权办理了。”
1706120377
1706120378 于是当夜我们分成五队,去通知全体同学明天复课。除每个宿舍派一队外,其他两队是负责通知宿舍附近公寓里的同学的。大家出发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钟,同学们完全睡着了,一个一个房间敲起门来,把睡熟的人叫醒了,告诉他们这件事,他们还不相信,还要费许多心血去解释,解释不明白的时候,还要受大家的责骂。半夜醒转过来的人,相对讲话,口中臭气是最令人受不了的,这可以说是我在那一晚特别记得深刻的一种感觉。幸而能得大多数同学之了解,谢谢大家对我们还有最低限度的信任,所以第二天北京各大学便先后复课了。到了十点钟,全部被捕的同学从警察所被送回学校来,大家都列队在门口迎接,当时那种痛哭流涕的情形,真是有家人父子于乱离巨劫以后相遇时之同样感觉。
1706120379
1706120380 当时章宗祥还没有脱离危险期,时时有死耗之传闻,刚巧北大有一位同学叫郭钦光,在这个时候死了。他本来是有肺病的,在“五四”那一天,大约因为跑得太用力了,吐血加重,不久便死了。当时大家怕章宗祥和我们打官司,所以定下一个策略(这个策略之最初主动者便是狄君武),硬说郭钦光乃是在“五四”那一天被曹家用人打死的。于是郭钦光遂成为五四运动中唯一的烈士,受各处追悼会之无数鲜花美酒吊祭和挽章哀辞的追悼,上海还有一位女士,当众痛哭郭烈士。郭君那一天因为走路过多,身体过劳而使肺病加重乃是确实的,我们应该同情他,但是把他造成“五四”的烈士,全国亦以烈士待之,多少未免有点滑稽。
1706120381
1706120382 等到被捕的全放出来了,章宗祥也被打了,曹汝霖的房子也被烧了,照常理说,这件事情可以告一个段落了。但是当时有两种情形,是绝不能使这件事告一个段落的:一是山东问题还没有了结,而且一天比一天失败下去;二是蔡孑民先生于五月七日学生出狱以后,便当夜出京,没有一个人知道地跑了。跑的时候,他留下一封信,就是那最出名的“杀君马者道旁儿,民亦劳止,汔可小休”(这封信的头两句话如此)。这封信出来后,许多人很费推测,于是大家去询问国文教授,请他们去查这个典故的来源。这些国文教授见大家纷纷请教,当时也得意了一下。蔡先生去了以后,北京大学自然是第一个恐慌的,为维持北京大学,北大学生不得不继续闹下去,而且不能不联合旁的学校学生一同闹下去,于是五四运动又重新紧张起来了。
1706120383
1706120384 经过这次事变,北京大学遂成为政府的眼中钉,这是不可讳言的事实。为铲除外交上的障碍,政府方面也很想对北京的学生界下一番毒手,这个情形,学生界也是完全知道的。但是在北京方面,学生运动已到了一筹莫展的地步,于是便遣派代表到上海去组织全国学生联合会,第一批南下的是段锡朋、陈剑翛、许德珩、黄日葵、祁大鹏(中国大学)、瞿世英(燕京大学)等。他们到了上海以后,就联合上海及各省学生代表组织全国学生联合会。到了五月底,各处的布置已经有点头绪了,于是我们在北京接到段锡朋的密电,说是可以相机发难。
1706120385
1706120386 到了六月三日那一天,于全北京的学生里挑了五百多人,分队出发演讲,那一天被捕的有一百多人。第二天,继续派人出去演讲,大家都带好了毯子在身上,是预备被捕的,当天被捕的大概有四百多人。第三天,被捕的达九百人之多,监狱关不下,于是把北大的第三院改为临时拘留所,外面用密密层层的刺刀和机关枪守着,如临大敌一般。到了六月四日,我们想把恐怖的新闻电打出去,我就带了四十几块钱去打电报,哪知道我一出去,侦探便跟着我,于是我跑到日本邮局去拿一本凡善株式会社寄来的书。侦探在前面守着,哪知道那个日本邮局有一个后门,我就从后门走了。结果,居然被我把那封电报拍到上海去了。上海方面接到这封电报以后,全体学生便出发,除分散传单外,并向各家店铺要求罢市,甚至于要求不遂,向商店老板面跪下去。到了六月四日,全上海罢市了,别的地方跟着罢市的也有好几处,而天津方面,因为一个南开学生马骏,在商会代表面前用一只碗向自己的脑壳一砸,表示他要求的决绝,商会方面的人大为感动,也罢市了。因此,北京学生与政府短兵相接的时候,学生方面,正是无可奈何的时候,忽而得到了这种有力的声援,刹那间,个个悲欢交集、哀痛淋漓,而声势遂大振。
1706120387
1706120388 当时上海、天津方面向政府提出的条件,第一就是释放被捕学生,第二就是罢免卖国贼曹、陆、章,第三就是不签《巴黎和约》。而这三个条件中,以释放学生为先决条件,所以五日那天晚上,北大三院方面军警的帐幕在半夜三更便悄悄地撤去了。当时拘禁在里面的学生还不肯出来,因为他们一出来,便减少了天津及上海方面的紧张空气。到了第二天,步兵统领衙门和警察所派人来道歉,他们才肯出来。还有拘禁在警察所和步兵衙门里的,他们请他们出来,而却不肯,以后预备了汽车和爆竹送他们出狱,还是不肯。最后一个总务处长连连向他们作揖说:“各位先生已经成名了,赶快上车吧!”至于罢免曹、陆、章的命令,也随着下来,以由学生运动扩大成的民众运动使内阁局部改组,在当时看来,也算是一件可以诧异的事情了。不过山东问题还没有拒绝签字,北京教育界还有受摧残的危险,这两件事是大家最不安心的。
1706120389
1706120390 到了七月和约要签字的时候,北京大学联合各校学生又一次会在新华门,在新华门门口睡了两天两夜。同时巴黎方面的学生同华侨也闻风兴起,逼迫中国专使,不许他们签字。拒约运动,因为内外夹攻,所以终能实现原来的主张,而为后来的华盛顿会议留下争回山东的余地。至于北京各大学被摧残的问题,也是使大家寝不安枕的。政府的目的是要逼走蔡孑民先生,所以他们要胡仁源买通一批投考的学生,来占据北大学生会,硬把学生会的图章抢去,以学生会的名义欢迎胡仁源到校。同时教育部方面,胡仁源已预备好上任的汽车。谁知此谋不密,被北大学生会中人知道了,当时便召集紧急会议,每个人发一个特别符号,集合在第三院。时三院的被买及投考学生正议“夺帅印”的事,还没有完结,哪知这边去了两三百个人,一个个地把他们擒住了,并且带了纱麻绳把他们捆将起来,便在法科大礼堂设立公案,举出了五个审判官,来审判这些人的罪状。他们也陆续地把被买经过供将出来,大家又逼他们写悔过书,写了悔过书,还要他们在悔过书上盖手印,再拍了一个相,然后便把他们放了。这幕滑稽戏遂因此终了,而他们抢北大的计划因而失败,但是他们继续向法庭控诉北大学生会的职员,以为私设法庭和逼迫人行使无义务之行为(这条法律怕是永久没有人用过的)。于是法庭拿了学生会中二十余人下狱,其中有孟寿椿、鲁士毅等。在打官司的时候,学生会要我去做代表,我几乎天天晚上要和律师刘崇佑接洽。许多上诉状都是我写的,这场官司打完了,我倒因此得到了许多关于法律的知识。
1706120391
1706120392 这一幕取成都的戏没有唱成功,而胡仁源也知道北大不容易占据,他们的野心亦因此减少了一点。那时候蔡孑民先生派蒋梦麟先生到北大来,以总务长的资格做他的私人代表。到了双十节左右,学生会派我到杭州去接蔡先生回校,蔡先生遂慨然答应回来。蔡先生到校的时候,刚巧是双十节,各学生便捐了一批钱,教员也捐了一些钱,共几百块钱,去买了几万个馒头,上面盖着红戳子“劳工神圣”四个字及其他成语,在那天分发给北京各平民,都由北大学生去发。这真是面包运动,也是一件值得回忆的事。当时北大的学生,生活是很苦的,一间房子里住着七八个人,最小的房子才只住三个人。说起饭来,包饭只有四块五办一月,两块钱是现洋,两块五是中交票(当时中国交通银行的票一块只合四毛),所以吃一月的饭只合三块钱。当时学生吃饭的时候,除了五个菜以外,每人还分两个馒头,大家抢着吃,吃饭是先打锣的,故有“锣声动地,碗底朝天”之谣。这是北大生活的一点回忆,是附带记载于此的。
1706120393
1706120394 五四运动到了这个地方,似乎应该告一段落了,但是到了那年年底,因为要逼迫政府取消军事协定,学生和政府又起了一个大冲突,这个冲突使北京大学的第一院和第三院又重重被围。当时政府命令通缉我和方豪等几个人,我当时住在嵩祝寺八号,吃饭的时候,忽而来了八个马队,把我的前门围住了。我从后门走到黄振玉(现在南京中央饭店的经理)家里,由他家里戴了一副黑眼镜和一顶风帽,逃到北大一院。因为他们正派我做代表,叫我和张国焘(现在共产党的领袖)一同去。傍晚时分,我们由一院后门逃出,经过铁狮子胡同,想到永定门上车(只有普通快车是在永定门停的),哪知道到了永定门,车已开了,于是跑到李光宇家里坐了半夜。半夜时候,又到永定门去上车,车又开了,于是我只得和张国焘坐待城门开门。当时很怕守城的问我们是做什么的,因为城门上有自鸣钟,纵有鸡鸣狗盗,也一律不济事的。我们等他开城门,总是不开,到城门开了,火车又走了,于是我们两个人只得直接沿着火车轨道走去,到了丰台,登车南下。南下过了一个多月,又回到北京。这段故事虽然是我自己的经历,写在此地,也算是五四运动的余波吧!
1706120395
1706120396 自此以后,学生运动也就衰落下去了,衰落下去的原因很多,主要的原因,据我观察:第一,青年做事往往有一鼓作气再衰三竭之势。第二,第一次学生运动的时候,负责的大家都是用功的学生,静则思动,所以他们精力都很充足,思想也很周到,行动也很有计划,但是后来动久而不能静,有许多人只知道动而不知道读书,于是乎其动乃成为盲动。第三,最初动的学生,是抱着一种牺牲的精神,不是为着出风头来参加这些运动的。因为最初的几个人声名较大,大家知道的多了,于是乎有许多人以为这是成名的捷径,乃是出风头的最好方法,于是个个想起来动,结果必至于一败涂地。第四,政治力量的参入。五四运动的时候,可以说是没有一个人是有政治色彩或有政治目的而在活动的,当时只是纯粹的青年血气冲动。到了后来,各种政治成分都参与进去了,所以往往起内部的破裂,于是学生行动也就不能一致。
1706120397
1706120398 至于五四运动的影响,有人以为它的成绩是拒绝《巴黎和约》的签字,为后来收回山东之余地,更有人以为曹、陆、章之罢免也是一种未曾有之胜利,这都是皮相之谈而已。五四运动真正的影响,第一是青年参加国是运动的开始,唤起了全国青年对国家问题的意识;第二是把青年运动扩大为民众运动,造成了民众的许多组织;第三是扩大了新文化运动的势力,因为必要经过五四运动,新文化运动的影响及国语文学之势力才能普及于青年及一般民众。
1706120399
1706120400 从整顿北京大学,改革课程内容,唤起青年对自身人格的重视,以至于产生文学革命和所谓新文化运动,对社会的制度、固有的权威加以理性地批评和大胆地攻击,再至于产生五四运动,为中国近代一般青年和民众直接参与国家问题和社会运动的开始,这个大波澜虽然是种种时代的动量促成功的,但是当时蔡孑民时代的北京大学,是一切动力的发动机,是将来写这个时代历史的人不能不注意到的。
1706120401
1706120402 一九三一年八月二十六日晚上整理毕于北太平洋舟中
1706120403
1706120404 原载《传记文学》第五十四卷第五期(一九八九年五月号)
1706120405
1706120406
1706120407
1706120408
1706120409 民国三大校长 [:1706119529]
1706120410 民国三大校长 青山有幸埋忠骨——蔡元培先生晚年在香港及逝世经过
1706120411
1706120412 关国煊
1706120413
1706120414 今年是中央研究院院长蔡元培(孑民)先生逝世五十周年,蔡先生生命中的最后四年——说得准确些,是两年四个月零七天——是在香港度过的。
1706120415
1706120416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抗战军兴,是时刚于去年欢度七十寿辰的蔡先生居于上海〔蔡先生生于清同治六年(一八六七年)十二月十七日,即一八六八年一月十一日,若以公元计算,一九三七年蔡先生虚龄七十〕。八月,上海“八一三”事变起,任上海市文化界救亡协会理事兼国际宣传委员会委员。十一月十三日,上海弃守,避居上海租界“孤岛”。二十七日,七十岁的蔡先生由中央研究院物理研究所所长丁燮林(巽甫),工程研究所所长、内弟周仁(子竞)陪同,匆匆由上海乘船前往香港,拟经河内前往大后方主持中央研究院院务。二十九日晚七时,船抵香港〔见蔡先生《致张元济函》,高平叔《蔡元培年谱》以蔡睟盎函告作十二月底,陶英惠《蔡元培(孑民)小传》作“二十七年一月走香港”不确〕。香港是蔡先生的重游旧地,光绪十九年(一八九三年)曾至香港小住。三十日,晤商务印书馆总经理王云五(岫庐),蔡先生乃商务印书馆董事(董事长张元济),“承其转属香港分馆主任黄汉生君照料一切”。十二月一日,由王云五“导观港中本馆,印刷厂(引案:香港分馆在港岛中环皇后道中,印刷厂在北角英皇道)规模宏大,布置周密;闻印刷尚有余力,唯运输正在规划耳”(《致张元济函》)。王云五《蔡孑民先生与我》记云:
1706120417
1706120418 自港前往西南道途跋涉,至为辛苦,蔡先生此时高年多病(引案:于一九三六年冬大病之后,身体日渐衰弱),恐不能支持。周、丁二君因我在香港,照料有人,遂以相托。我遂迎蔡先生到商务的临时宿舍,与我和商务自上海来此之二三同人相处。濒行周子竞以周夫人胞弟之资格,转述周夫人之嘱托,恐蔡先生饮酒过多,有碍健康,每日当以一次一大玻璃杯绍酒为限。我当然奉命维谨,仅于晚饭时供应绍酒一大杯,午饭不另供酒。未几内人携幼儿学善(引案:王氏第七子,时年十岁)自上海续来,也同住于该宿舍。我以午间陪蔡先生用膳有内人及幼儿在,所以我自己便在商务印书馆办公室用膳,以省往返时间。内人知道蔡先生善饮,午间也供酒一大杯,晚膳时我不知此事,也照例供酒,于是每日一次增为二次,发觉后也不便更改。……蔡先生在宿舍内与我等相处约三个月,晨夕有暇,我和他畅谈今古,无所顾忌。蔡先生语多精辟……我们的宿舍系临时租赁跑马地崇正会馆的三楼全层(引案:香港崇正会馆位于跑马地摩利臣山道八十四至八十六号,楼高四层,于一九二九年十二月十日开幕,一九七一年六月改建为今日楼高十三层的崇正大厦),学善时甫入初中读书,假日或放学后余暇,辄由蔡先生携同沿跑马地一带散步,散步时闲话亦时有启发。
1706120419
[ 上一页 ]  [ :1.70612037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