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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同人和读者竟夸起《世界晚报》的胆识,敢把“福”字改成“祸”字。也有人说“《世界晚报》是因祸得福啊!”成舍我因此声名大噪。不过那几天在六国饭店担惊受怕的滋味也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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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报办了不到一年,成舍我就摩拳擦掌准备打进早报市场。以他敢于冒险、目标远大的个性,不打进早报这个主战场是绝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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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5年2月10日,《世界日报》创刊。办报经费是以晚报作为抵押,由财政总长贺得霖帮忙,从东陆银行贷出3000元。从这件事足见成舍我的精明,等于创办了两张报纸,启动资金加到一起才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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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日报》和《世界晚报》一样,都是强调“报纸的大众化”。当时欧美国家的便士报风靡一时,受过一般教育的人花极少的钱就可以买到内容有趣的报纸,这是为普通人打开了一扇通往外界的窗口,对知识的传播、民众的教化绝对有积极意义。成舍我既没有受过太多的正规教育,更没有海外留学经历,却持有这样让更多普通百姓看报纸的想法,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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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国家的状态是内忧外患,几乎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困难,而广大国民却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同时,大多数的报纸被政党把持,定价高、篇幅多、文字深,只能被少数人读懂,所以即使有新闻价值,普通老百姓却无法与报纸接近。成舍我给自己提出了这样几个“大众化”的原则:一、凭良心说话;二、用真凭实据报告新闻;三、“除国家币制、社会经济有根本变动外,我们当永远保持一元钱看三个月的廉价报纸的最低价格”;四、“除环境及不得已的原因外,我们认定,报纸对于读者,乃一种无形的食粮和无形的交通工业,应当终年为读者服务,无论任何节日,概不许有一天的休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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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位准了,剩下的就是版面安排了。《世界日报》在标题制作上,语句惊人,抓人眼球;在内容方面,生动活泼,贴近民众;在重要新闻的处理上,大字刊登,重点突出。对于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能一出手就把报纸办到这个高度,非常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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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办《世界日报》后,成舍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花巨资购买两台新式印刷机。以前印报纸,一般都是交给社会上的印刷厂印,但这些印刷厂,缺乏新闻观念,唯利是图。有时正印着报,工人就喊饿了,得加了餐才肯继续印刷;有时校样多改几回,工人就会嫌烦,满腹牢骚。成舍我下了决心,干脆自己买印刷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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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事业蒸蒸日上、欣欣向荣的时候,成舍我又蒙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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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祥倒戈执掌北京政权没多久,迫于压力,与张作霖、段祺瑞达成妥协,组成以段为临时执政的政府,段祺瑞重新掌权,张作霖、张宗昌开始对冒犯过他们的报馆、报人下毒手了。著名报人邵飘萍和林白水先后被枪杀于天桥刑场,前后时间不足百日。1926年8月7日,也就是林白水遇害的第二天深夜,宪兵队包围了《世界日报》报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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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已是半夜一点多钟,成舍我看完报纸大样刚刚睡下,就听见人声鼎沸,一群宪兵一拥而入,对他说,宪兵司令王琦请他去谈话。成舍我知道大事不好,因为这情形和前一天林白水被带走时几乎一模一样。成舍我觉得这次自己恐怕在劫难逃,只得起身跟着宪兵队走。临走时,他抓过一张纸,歪歪扭扭地给家人写了三个字“孙宝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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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舍我后来说,上了卡车被押往宪兵司令部的路上,他就感觉很不妙,“只觉得一颗子弹从后脑打进去、前脑穿出来,凉飕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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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押到司令部,宪兵司令王琦照例要去请示张宗昌,看怎么处置。也是成舍我命不该绝,当晚张宗昌娶了一房姨太太,王琦跑去禀报时,张宗昌的副官把他挡住了,叫他这么大喜的时候别通报杀不杀人的事情,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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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张宗昌有这么一出,成舍我就和林白水一样了。连路透社驻京记者都认为他必死,赶早发出了“成舍我已被枪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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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的夫人杨璠连夜赶到孙宝琦家,泣求孙宝琦出手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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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宝琦在北方军政界资历颇深,当年曹锟通过贿选当上总统后,拉孙宝琦出任国务总理撑场面。曹身边想当国务总理的人很多,自然对孙宝琦很排斥,反对派的代表人物就是王克敏。王是财政总长,北京多数报馆拿津贴都得靠他,他给报馆提要求说,在报纸上公开反对孙宝琦,才能得到津贴。拿人手短,一时间京城报馆对孙宝琦群起而攻之,孙对此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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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老百姓认为孙宝琦是个“大好人”,为他抱不平。成舍我便顺应民意,在刚创办的《世界晚报》上给孙宝琦说好话。他让张恨水每天都在晚报副刊《夜光》写几首打油诗,讽刺王克敏。危难之时的帮助,自然令孙宝琦甚为感动。事后,他让长子孙景阳登门造访成舍我,送上200大洋的支票表示感谢。成舍我推辞没收,他说自己帮孙宝琦完全是出于道义,如果拿了钱就违背了原意。自此,成舍我和孙景阳交上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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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宝琦听成夫人说了事情经过,非常重视,天不亮就去了张宗昌府邸。张宗昌对这位北洋元老比较客气,客套一番后,列举了成舍我三大罪状:恶毒反奉、勾结冯玉祥、替国民党做宣传并收受10万元宣传费,说理应处死。孙宝琦对这三大罪状一一作了辩护,建议立即放了成舍我。张宗昌听后松了口,说看在他的面子上,对成绝不重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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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宝琦回到家,晚上张宗昌的信函到了,写着“本应立予枪决,兹承尊嘱,已改为无期徒刑”。孙宝琦一看这“混世魔王”的处理方式,第二天又跑了一趟张府,再次说情。张宗昌看孙宝琦两次登门,知道他和成舍我关系非同一般,总算答应重新考虑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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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张宗昌让副官带着一张大卡片,把成舍我送到了孙府。大卡片上写着:“兹送上成舍我一名,请查收”,孙宝琦也回了一张“兹收到成舍我一名,谢谢”。把人当做货物一样送来送去,真是军阀混战时期的乱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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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转星移。北伐胜利,全国统一后,旧军阀土崩瓦解。曾经不可一世的张宗昌在日本待了几年回到北平,无所事事之余,常到中山公园散心。有一天,成舍我也到了中山公园,两人遇上了。成舍我说起往事,张宗昌面露尴尬,说当初真是不好意思。聊了几句后,成舍我大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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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办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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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侥幸生还,但张宗昌抓捕他这一出让成舍我心有余悸。不久后,他去了南京,和朋友一起在1927年4月18日,即国民政府定都的那一天创办了《民生报》,本是权宜之计,却不料和《世界日报》形成一南一北呼应之势,相得益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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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8年5月,张作霖在皇姑屯被炸死。阎锡山率军进驻北京,改北京为北平,标志着国民革命军北伐成功。虽然政局更迭,但北平依然是文化和教育中心,《世界日报》和《世界晚报》一直主打教育界新闻,这个时候可算是如鱼得水。成舍我让《民生报》记者给《世界日报》供稿,这样北平读者就能既快且多地看到首都消息,而《世界日报》则以《民生报》社为南京分馆,推销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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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舍我是第一个异地办报并获得成功的报人。经过数年的发展,到1935年,《世界日报》已经有日、晚、画三报,固定资产达10万元左右。相比当初200元起家,真是天壤之别。同时,《民生报》的影响力也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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