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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21 在(外国专家居住的)东楼,每星期四、六下午4点30分至5点30分供应热水……只在上班时间供应。这就意味着家住东楼的同志们要么洗不上澡,要么利用办公时间去洗澡。有些同志告诉我们说,这是因为锅炉房的工作时间必须跟办公时间一致。这似乎很不合乎情理,就像炊事员要求他们的工作时间跟办公时间一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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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23 这一情况表明,即使是我们这些享受特殊待遇的外国人,当时的生活条件也是何等艰苦。但她并不是要为自己争特殊待遇,而是一如既往为他人争取公平待遇。她继续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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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25 第二点,东楼每星期供应两次热水,而(中国职工居住的)西楼一次热水都没有。听说是因为没有足够的煤炭。如果真是这样,我建议把这些烧热水的燃料平均分配。把东楼的热水供应由每周两次减为一次,而给西楼每周供应一次热水。与此同时,调整供水时间,使之更加方便职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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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27 在家务琐事方面,我们的大女儿艾颂雅(小名“妹妹”)正在学习编织工艺品。邱茉莉给她的妹妹写信说:“要是你手头有编织之类的书籍,请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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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29 综上所述,拉拉杂杂,可以窥见我们正在迅速而全面地恢复正常的生活和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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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31 (钱雨润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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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36 见证中国(爱泼斯坦回忆录) [:1706126908]
1706131037 见证中国(爱泼斯坦回忆录) 第三十章 我失去了邱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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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39 邱茉莉是1984年9月24日去世的,离她的79岁生日只差几天。她停止呼吸的时候,没有人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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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41 头天晚上,在医院里,她显得神志清醒、安宁,甚至于可以说心情愉快。第二天一早5点钟,有人打电话告诉我,她已入弥留状态,等我赶到时,她已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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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43 我们共同生活了41年,“形同一体”,心心相印,这样的共同生活现在突然中断了。我们两人已变得如此密不可分,朋友们和同事们在说到“邱茉莉和艾培”时,几乎是当作一个人来称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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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45 现在,我们被分隔开了。从我们结合(那时我26岁)到她离我而去(我已69岁),四十多年来她一直是我生命中最美的音符,现在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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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47 护士对我说,在她回光返照的瞬间,她曾呼唤我。使我终身抱憾的是,我没有在她身旁,没有握住她的手、帮她闭上她那双湛蓝的眼睛,并且亲吻它们。见到她的遗容,我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雨下。回家以后,有两天两夜,我不停地阅读她所喜爱的两位作家威廉·布莱克和威廉·莫里斯(1)的作品,正是这些作品最早启发她的心智,去追求社会公正和进步。她给我朗诵这些作品的声音顿时又在我耳边响起。我又找出她过去和最近给我的信札来翻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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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49 她的遗体火化后,我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去做她会要求我做的事情——继续完成我的(或者说,我们的)工作。不到一星期我就乘车去武汉,按原定计划,在纪念我们的友人史沫特莱的集会上发表演讲。史沫特莱为人坦率,有时非常严肃,有时却又非常爱开玩笑。在这次会上,她似乎又活生生地出现在我(和邱茉莉)的面前,我们曾经共同为之奋斗的一切似乎也都活生生地重现了。回来之后,我不再流泪——除非有时突然悲从中来,泪水会在我眼中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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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53 我们也许不能共同生活到生命的最后一息,这是我们曾经想到过的。最初,邱茉莉是不大愿意同我结婚的。她说,她比我大九岁,她会比我先老,成为我的负担,然后又比我先死,丢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后来我们终于结了婚,经历了许多艰难险阻,健康状况一直很好,我们就不再意识到我们之间的年龄差距。我们对未来的看法也改变了。她设想,我们会在一起度过晚年,像一条河边的两株古树。再后来,癌症摧毁了她的结实的身体,但始终没有影响她开朗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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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57 邱茉莉在她一生中任何时候都显得光彩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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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59 我记得1944年在重庆外国记者招待所的一次聚会上,房间里烟雾腾腾,她从斜对面走来,那时她30多岁,一个同事看见她时忽然说道:“她多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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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61 我们的老朋友、智利画家何塞·万徒勒里久在海外,1984年重访北京,到医院里来看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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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63 这时她已年近80岁,重病在身,万徒勒里一见她却大声说道:“你多美呀!”这时,她为欢迎老友而显露出来的无力的微笑不但使她满脸生辉,而且似乎也使满室生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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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67 邱茉莉自己体质很好,所以她过去总不愿意承认她会病倒。我有点什么病,她总是说:“别愁眉苦脸,向疾病开战!”她的话总是会对我产生“药到病除”的作用。有一天,她说起在一个乳房里似乎有点什么东西,她觉得有点奇怪,但不是害怕。我坚持要她去医院检查,她最后勉强同意了。检查结果发现,有一个相当大的肿块,医生决定要给她动一次切除乳腺的大手术。手术前一天,她同我一起去参观为纪念斯诺逝世十周年而举办的展览会,她同老朋友们一起回忆斯诺,意兴盎然。术后,医生告诉我,预后不好,淋巴腺也有问题。但她很快就起床了,并且又骑着自行车去医院接受放疗和化疗,开始时似乎没有什么不好的感觉。我们到福建去旅行,她在爬山时走得比我和别人都快。又过了几个月,我们去北戴河海滨度假。虽然她因长期治疗稍感疲惫,但我们还是一道游泳和长时间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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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31069 后来,骨痛和长期化疗对身体的损害出现了,她开始连续几个月卧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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