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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顾准更好地工作,市府将一栋三层的洋房分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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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前是一个将近一千平方米的西式大草坪,院内摆满了盆栽与花坛,楼后还有一个车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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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之外,政府又给他配了秘书、警卫、司机、门卫等九名工作人员,但顾准从来只以平等的同志关系待之,极少使唤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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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搬进来时,顾准一眼就瞥见了客厅里那套奢华的硬木家具。他想都没想,便让人统统搬走,一件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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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庆莲不乐意了。好不容易熬出头,儿子当了大官,改善改善生活都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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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见母亲执意要家具,怎么劝也没用,只好跪下来求她撒手。看儿子长跪不起,顾庆莲便也不再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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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所有去顾准家做客的人,都看到宽大的客厅里只摆了几张破旧的沙发和茶几,显得空空荡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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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却不以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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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员不止一次向汪璧感叹,说真不知首长的精力从何而来,似乎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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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璧也很郁闷,孩子们总盼望临睡前能见上晚归的父亲一面,可连这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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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的上海,三个局长最忙,一个是公安局长扬帆(1912—1999),一个是工商局长许涤新(1906—1988),还有一个就是财、税局长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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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织上给繁忙的顾准配了三个秘书,其中税务局的秘书刘方锦跟他关系最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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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中,刘秘书发现顾准有一门绝活——速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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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他起草讲稿,一个小时写了70张纸,刘方锦连抄都来不及。通过仔细观察,他发现顾准握笔的姿势很奇怪,笔身同桌面夹角小于三十度,笔尖斜抵着纸飞快地滑动,一个个俊秀的小字便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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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顾准而言,一边主持财务局的党代会,一边写税务局的年度报告,同时对别人的发言做摘记,完全是家常便饭。在召开办公室会议时,他总是让各处处长先说,待大家都发过言了,才画龙点睛地总结几句。有时甚至连总结都没有,只说一句:“好,既然各位都清楚了,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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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5月,市委第二书记刘晓宣布顾准正式兼任市政府副秘书长。这项任命的政治信号非常明显:顾准已隐然成为上海市副市长的候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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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途无量的他吸引了众多年轻漂亮的上海女孩,公开示爱追求的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有的听了顾准的报告后,专门跑到后台去看真人,要签名;有的干脆直接在市府门口堵顾准的专车,当面递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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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刘方锦在办公室拆阅群众来信,无意间发现一封含情脉脉、令人脸红的情书。他将信纸小心地塞回信封,交给顾准:“局长,这是您的私人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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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看完后哈哈大笑,并不避讳:“以后再拆到这样的来信就不必拿给我了,直接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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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顾准人生辉煌的顶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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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中国成立伊始,全国各地的征税工作统一采取“民主评议”的办法,即由一两个工商界著名人士在行业会议中提出各户应摊派的税额,大家点点头就算通过,以后便按此交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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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顾准在上海搞的“自报实交,轻税重罚”可谓自行其是,独此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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弊端很明显:“自报”是否符合真实情况需要打一个很大的问号。但对上海工商业如数家珍的顾准却相信一切在他掌控之中,毕竟绝大多数从业人员对税务的认识都是从他和潘序伦那几本书中学到的,又岂敢班门弄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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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轻税”的红脸和“重罚”的黑脸,顾准觉得税务工作已被他安排得井然有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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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则不作此想。有关部门领导认为这是为资产阶级逃税漏税大开方便之门,再三发电训斥顾准,责令上海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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