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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06 紧接着就有小道消息称顾准是野心家,曾放出豪言说,“三年之内当市长,五年之内当总理”。顾准对谣言置若罔闻——反正陈市长是知道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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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08 当初,北京批量抽选地方干部去中央任职。财政部想调顾准担任预算司司长,陈毅征求他意见时,得到的答案是:“服从组织的决定。但我是上海人,更愿意在上海工作下去。”于是,陈毅同意他继续留在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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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10 上海官场将调入中央部门戏称“入阁”。有同事问顾准“何时入阁”时,他说:“入阁后就成了‘盆景’,长不成‘乔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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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12 因此,说顾准权欲熏心,陈毅第一个就不信。对这个治理上海的得力助手,陈市长是既信赖又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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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14 新中国成立之初,一穷二白,而资本云集的上海征税指标远远高于全国任何一座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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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16 资本家受损,顾准和潘汉年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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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18 作为分管统战工作的副市长,潘汉年最多吃些闭门羹。而直接从资本家口袋里“抢钱”的顾准就惨了:一边跟中央讨价还价,替上海工商业说话;一边又得完成上级压下来的任务,极力筹钱。最后的结果就是按下葫芦浮起瓢,两面不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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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20 一些资本家当着顾准的面恶狠狠道:“交税没有,要命倒有一条!”四分之三的税户开始逃税,私营工厂的厂长恶意停产,煽动工人向劳动局要工资,更有甚者,竟给顾准寄来一堆匿名恐吓信,扬言要砍掉他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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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22 站在资本家的立场,也不容易。以实业大王刘鸿生(1888—1956)为例,当年的大中华火柴公司占据全中国火柴市场的半壁江山,此外还涉足水泥、煤炭、纺织等多个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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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24 刘老板在上海滩叱咤风云,是租界工部局(租界最高行政机关)的五位华董之一。抗战爆发后,日本军部胁迫其出任上海商会会长,刘鸿生当场拒绝,连夜乔装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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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26 辗转到重庆后,蒋介石宴请刘鸿生,并承诺他只要在大后方发展工业,国民政府将给予原料和资金的扶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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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28 然而,办厂需要设备,刘鸿生派儿子率人潜回上海,拆除了纺织厂的机器,经历了整整两年险象环生的大搬迁,最后数百吨设备还是在中缅边境成了炮灰。刘念智逃进野人山原始森林,九死一生才跑回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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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30 刘鸿生惊魂一场,落得财亡人疲,无奈之下进了体制内,当火柴烟草专卖局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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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32 1949年,刘鸿生听到一则从解放区电台发出的专门针对他的广播:请刘鸿生先生留在上海,不要走。解放军保证按照“发展生产,繁荣经济,公私兼顾,劳资两利”的政策,保护刘氏所有工矿企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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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34 加之刘的儿子已加入共产党,各种苦劝,刘鸿生打定主意,留下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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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36 结果还是被国民党特务强行挟持到了香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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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38 上海解放后,刘鸿生避开日渐松弛的监视,乘邮轮离港,先是在北京受到周恩来的接见,得到“共产党将保护民族工商业者的私人财产,他们可以保留过去的生活”的承诺,接着回到上海重新接管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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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40 刘鸿生的回国在全国工商界引起极大震动,他被任命为华东财委委员,成为共产党怀柔政策的样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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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42 然而此时,刘鸿生却有上错花轿嫁错郎的感觉,写信给陈毅抱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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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44 “公债买了十几万,现在要交款,还要纳税、补税、发工资,存货卖不动,资金没法周转,干脆把全部企业交给国家算了,办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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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46 为防意外,公安局长扬帆奉陈毅之命亲自赶到顾准家,要给他配备警卫。顾准坚决不同意,争执之下,最后只增加了一名警卫员和一条警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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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48 顾准勉力完成了几次摊派后,实在撑不住了,写信给陈云求救,说实在收不上来了,赖账的、哭穷的、自杀的、假自杀的都有,请求中央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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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50 最后,上级下令,逐步调低了对上海的征税额,以稳定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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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52 陈毅和顾准终于长长地舒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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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41554 如果联系到紧随“三反”之后的“五反”,那么对顾准的罢官就不难理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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