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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敏之的到来勾起了顾准对亲人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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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常静默地伫立在窗口,目光穿过人头攒动的长安街,凝望对面,久久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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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赵人伟去看望顾准。只见他脸色蜡黄,病恹恹地躺在床上,枕边放着一个摊开的相册,里面贴着从陈敏之处得来的子女和母亲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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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人伟问:“怎么大白天躺在床上,是不是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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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软绵绵道:“听说小女儿已经回京,想和她见上一面,但是没办法如愿以偿,心里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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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次,骆耕漠领到补发的工资,请顾准去莫斯科餐厅吃西餐。结果他们到晚了,“老莫”客满,只好换一家小餐馆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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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两人散步回去。在一个岔路口,顾准忽道:“从这边走吧。”骆耕漠便跟他转了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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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着走着,就到了百万庄顾准的旧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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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在楼前停下,望着因妻子自杀而早已不复存在的“家”,眺望许久,满脸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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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庄,承载了多少幸福与痛苦的回忆,是他永远不能忘怀的地方,无论寒暑,他总要到这里来凭吊亡妻,寄托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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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陈敏之多方奔走,还是没能解决顾准母子相见的夙愿,他带着遗憾返回了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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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自1973年起,陈敏之便不断写信到北京,将读书后的种种体会与疑惑告诉顾准,请他指教。兄弟俩的书信往来日渐频繁,交流的全是学术问题,一直持续到顾准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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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保存完好的信件成为今人了解顾准思想的一个重要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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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当顾准赶写《辩证法与神学》一文时,毫无征兆的肺疾向他袭来,以至于连续几日疯狂咳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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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紧了阶级斗争之弦的医院是不懂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医生敷衍了事地查了查,说是支气管扩张,随便开了些止血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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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无权要求进一步诊治。他拿着药回来,希望能像以往那样扛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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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曾深受国民党元老朱家骅(1893—1963)赏识的经济学家巫宝三来访。顾准非常高兴,道:“我最近在读吉本(爱德华·吉本,1737—1794,英国著名历史学家)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和《韩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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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宝三:“吉本的书不错。我对韩非很反感。”话题一转,又道:“听说上面准备取消货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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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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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宝三也边笑边道:“你是一向谈货币作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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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你不也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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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宝三:“劳动券太笨拙了,根本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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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对什么都不能盲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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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热的夏季,顾准把他从上海带来的那身西式背带裤翻出来穿。半旧的背带裤配上白衬衫显得非常洋气。一些小孩遇到顾准,说他像革命电影里的资本家和坏人。顾准笑道:“穿这种裤子的不一定都是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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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每个月只有25元的生活费,在遇到比他更艰难的友人时,顾准还是毫不吝惜地接济别人。加之买书的开销和替子女攒钱,他过着近乎赤贫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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