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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陈敏之收到邮寄来的新书,却一头雾水地发现是本非法出版物——书号、定价、版权页统统没有,而且只印了1000册,其中200册由陈敏之分赠亲友,余下的800册,出版社让他自行销售,书款抵充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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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经再三努力,《会计原理》才得以编入《新编立信会计丛书》,于1984年由知识出版社正式出版,首印31000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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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序伦拿到样书后满怀深情道:“看了顾准的这篇遗著,一则以喜,一则以悲,又引起了我对他的怀念和无限惋惜之情,顾准在现代会计界堪称难得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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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本专著《希腊城邦制度》的问世则显得平淡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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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顾准遗嘱,这份读书笔记由吴敬琏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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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在中国社科院工作的吴敬琏将其转交给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该社国际问题编辑室收到书稿后立刻组织人员校勘,对文中大量的外国人名、地名和专有名词认真审核,终于顺利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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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行后,《希腊城邦制度》好评如潮,被认为是研究古希腊史的开拓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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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顾准的两本译著《资本主义、社会主义和民主主义》(作者熊彼得)、《经济学论文集》(作者罗宾逊)亦由商务印书馆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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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顾准最具代表性的著作还是《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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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保存在陈敏之处的书信体思想笔记,因话题敏感,历时十八个春秋,几经波折,方才艰难面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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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稿子通过文化部的一位老友交到三联书店。编辑读完后写道:“深感作者知识渊博,很有见地。也许是因为兄弟之间的探讨,故能直抒胸臆,不讳权威……此文写于那个不讲学术、不讲科学的时代,实乃不凡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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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三联书店由著名出版人沈昌文负责,他对出版社的要求是:“今后固然要力求系列、成套,但对各色各种的单本‘奇书’,也要给予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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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之作,即被归为“奇书”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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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虽如此,稿子还是被原封不动地退给了陈敏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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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后,沈昌文在其风靡知识界的《阁楼人语》一书中坦承:“我是一个怯懦者,想到而大多不能做到。当年在编发顾准前辈的文章时,就有过应当允许‘跪着造反’的念头。但临了还是扣住不敢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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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慰人心的是,三联的品牌杂志《读书》选刊了《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的部分章节和顾准的另一篇文章《科学与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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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7年,年轻读者陈申申在看过《从理想主义到经验主义》的手稿后,给上海人民出版社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推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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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准深刻的思想给予我们这一代人的启示很少有人能与之相比,他的理论贡献是历史性的。若不是得益于他的学问,他精辟的见解,他清晰明快的语言,我们至今对许多重大理论问题还会陷在迷雾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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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的责编在审读文稿后,反应非常积极:“全稿文字凝练晓畅,笔锋犀利,激荡人心,读来爱不释手。”并认为,“作者竟能在那个万马齐喑的年代,冒天下之大不韪,提出一系列真知灼见,其智慧和勇气实在令人钦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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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似乎已成定局,陈敏之连序言都写好了,满以为不日便能收到样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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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1989年,一场众所周知的政治风波又使这本书遗憾流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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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还是香港的三联书店伸出援手,出了繁体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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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印数有限,一经发行,便告售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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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地这边则被大量复印,竞相传阅。顾准的英名,也随着那些凝聚着智慧与心血的文字渐为世人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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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在陈敏之的多方奔走下,《顾准文集》终于由贵州人民出版社首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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