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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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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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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繁兹站起身，背着两手，默默地向前走去。孔祥熙紧跟过去，拉住了父亲的后衣襟，“爹，你——”孔繁兹抚摸着儿子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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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认为最难的关口已经闯过，他兴高采烈地到学校正式报上名，又到福音院找来浩德牧师夫妇。来浩德牧师夫妇到太谷以后，由于文阿德牧师的介绍，与孔祥熙很快就成了好朋友。孔祥熙向他们询问了上学的有关问题，开始四处张罗他的新学校必备文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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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美公学把秋季招生的告示和报名者的名单一起贴到了县城最引人注目的地方，孔祥熙的名字被排在报名者的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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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真正的麻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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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氏家族的人几乎上下一腔，指责孔繁兹背弃祖宗。孔氏族长终于在众人的簇拥下，打进了井儿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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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拉一把太师椅，坐在堂屋正中，让孔繁兹站在面前听训。这位胡子花白的长者把手杖狠狠往下一戳，劈头问道：“你们究竟还是不是孔门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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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孔繁兹辩解，接着又说：“以玄圣的后裔，竟降格以求，信奉洋教，这不仅是孔门的耻辱，更有失炎黄子孙的体面！如果小孩子不明事理，你身为家长怎么可以也如此糊涂，就答应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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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繁兹当然不便硬顶，只得赔笑解释说：“你老人家有所不知，庸之进洋人学堂，只是学习他们的科学，并不是非信洋教不可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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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不信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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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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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族长率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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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家父子以为风波就这样过去了，各自庆幸。谁知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第二天晚上，有人来传孔繁兹父子到祠堂议事。平时族中有人犯了戒律，会在祠堂当着族人动用“家法”惩治，那是一种民间私刑，又是在祖宗牌位前的道德审判，足以叫犯事者伤筋动骨又丢尽脸面的。孔祥熙怯生生地叫了声“爹”，孔繁兹说：“自己的事情主意还得自己拿。”这既像是鼓励又像是安慰的话，给孔祥熙壮了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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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早点起几根大蜡烛，风吹过来，人影憧憧；孔子牌位两侧，两根贴字的黑杠子那么惹眼，显出一种阴森森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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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转圈已站满了人，孔繁兹父子是到得最晚的，他们只好站在中间，颇有一种公审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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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兹，你不是说庸之只上洋学，不信洋教吗？”族长发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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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昨天就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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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得他自己亲口作出保证。孔祥熙，对着祖宗牌位跪下，发出你的誓言吧！只进教会学校读书，决不信奉洋教。一旦违反，甘受家法惩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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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孔祥熙信教的事还没有暴露；也许这是个阴谋，单待他发誓以后再实施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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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头扭向一边，紧闭着嘴，不说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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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中的执事上来拉他：“去，向祖宗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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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没有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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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嚷起来：“瞧这样子，以后定是个叛卖祖宗的主儿，不动家法他怎听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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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人去拿杠子，孔繁兹威严地“嗯”了一声，那人缩脖退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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