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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叹口气:“唉,今天的酒苦得很,我一点也咽不下去。好吧,既然非要我喝,我就捏着鼻子硬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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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喝下一杯,有的人却要他干够3杯再说。普利安说:“算了算了,现在让他喝,他都觉得苦,待会儿他就会觉得又甜又香了,喝30杯他也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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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赶忙附和:“就是就是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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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安这才说:“现在你孔校长这里电灯明明亮亮。可山西绝大多数地方,晚上用什么照明?灯盏!灯盏你懂吗?哈哈,这可是中国的国宝呢!”普利安怪声怪调地笑着,透露着一种自恃文明的优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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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被笑得脊背发凉,脸颊羞红。但他预感到了正是这里面可能有什么名堂,于是并不反击,只正言正色地说:“我小时候晚上一直是在灯盏底下做功课的,它总比松木明子要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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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其他传教士的挤眼示意下,普利安不再怪笑:“但现在有一种切实可行的照明用品,它价格便宜,亮度更高,一经推广,必将在全省大行其遭,一旦拥有它的经销权,财源就会滚滚而来。孔先生,你对这有兴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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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煤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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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先生到底不简单!正是英国亚细亚壳牌火油。他们不屑于做零售生意,正在物色山西全省总代理商,孔先生如能接手,一本万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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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心中一阵惊喜,但很快又压制住了冲动:“啊呀,这火油不好销呢!你想人们家家有的是灯盏,有自己榨的油,有自己纺棉做的芯,他们怎么会轻易舍去原有的能用的东西,再去买什么火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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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先生,”一位传教士忍不住插了进来,“你应该知道人们点灯盏用的油是他们的食油啊!那灯盏火小烟大,点一晚上要用去小半碗油,以致多少人因此没有油吃,多少人一辈子点不起灯。而这煤油灯不冒黑烟,亮度高,用得省,点一个晚上灯盏的油钱,起码可以点半月煤油灯,好处太明显了。一个村子里只要有一只煤油灯,所有的人就会马上效仿的,何愁推广不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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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莫名其妙地笑了笑,普利安对着刚才说话的传教士说:“这些道理孔先生还不比你明白?他绕咱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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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说:“哎,他们都要什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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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安说:“你放心,人家没有别的企图,就是一笔保证金,25000英镑,有钱就可以签合同,山西的市场绝对都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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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00英镑?是不是太多了点?这么多钱,谁一下子能拿出来?”孔祥熙望着普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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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生意上的精明果然名不虚传。不过今天不是你跟我谈判,我只是给你透个信息,这笔生意想要的人多着呢。你拿不出钱,别人可是能拿出来呢,我看我还是介绍给别人吧,起码能拿3%的中介费呢,给你我就白帮忙了。”普利安虚缩实进,甩出了钓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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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对孔某的关照我心中有数,有数。这笔生意需要的本金太大。容我再考虑一两天给你回话,如果孔某来做,中介费绝不会少的。各位,这些年来孔某做过白麻烦人的事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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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利安高兴地一举杯:“对,孔先生是有信誉的人,嗯,中国话叫仗义的人,我们明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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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士们一齐附和:“没错没错,孔先生不会亏待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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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的五叔孔繁杏在辛亥革命后已不再做县官,孔祥熙想到拉五叔一起做这笔生意,但两人商量的结果,孔繁杏认为合伙经营日后难免生些疙瘩,主动提出干脆由孔祥熙来做,自己出钱出力都可以,该拿多少先讲清楚,生意就算孔祥熙一个人的。孔祥熙没想到五叔这样仁义,十分感激。于是成立了祥记公司,由普利安从中斡旋,按1英镑兑换16块银元计算,共付出40万块银元,取得了壳牌火油在山西全省的独家代理销售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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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果然是一笔好生意,火油很快大行其道,望着滚滚而来的银元,孔祥熙笑得眼睛眯成了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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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教士们从孔祥熙手中拿到了好处,不久又给他兜揽了一笔生意。这是一笔铁砂生意,美国人在天津收购价是一美元一担,而且先给付定金。孔祥熙不必垫支本钱,拿了定金后在山西收购,每担一块银元,然后运到天津,除去一切开支,纯利又是一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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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财源,中美同盟会的活动又频繁起来,宣传资产阶级革命思想,联络军政要人,孔祥熙这个会长渐渐在政治上占有了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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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辛亥革命后的中国并没有摆脱危机,窃取了革命果实的北洋军阀集团正在处心积虑地恢复专制政权。准备专心搞铁路建设的孙中山,不得不面对革命成果即将丧失殆尽的局面。二次革命的枪声,给孔祥熙带来了一个崭新的人生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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