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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刚刚向英国政府宣告他对“讨伐”充满信心的豪言壮语,满指望英国政府对他的行动表示赞赏,却不料弄了个满拧,英国政府也希望和平解决。惯于见风使舵的孔祥熙毫不感到脸面无光,立即就表示了同意。他说:“欢迎艾登大臣的建议!如果艾登大臣能推进这一安排,我们将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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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国舆论也对孔祥熙何应钦发动军事行动发出一片指责之声,迫使孔祥熙不得不重新考虑自己的主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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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京高门楼孔宅,宋美龄对孔大姐夫发起了牢骚:“我希望蒋先生能够平安回到南京,不仅是因为他是我的丈夫,而是还因为他是全国的领袖,中国又面临着日本的侵略。我费了多大劲才镇住何应钦,不许他胡乱行动,没想到你又顺风点火,也要下什么‘讨伐令’。你以为你那套把戏能吓住谁吗?现在怎么样?有谁赞成你们,谁支持你们?现在你说说谁是妇人之见,谁是头发长见识短,你还打算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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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自我解嘲地笑着:“是格,俄想着宣布动武张学良就害怕了,他一害怕不就把委员长送回来啦?谁知道这少帅还真有点他老子的胡子劲,吃软不吃硬!现在可好,你蒋夫人反对军事进攻,介石下手令不许进攻,英国人不赞成进攻,张学良杨虎城不害怕进攻,共产党批评进攻,全国舆论谴责进攻,俄,俄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唉,当初俄也是主张和谈的,谁知道半路上鬼迷心窍……现在,你说怎么办吧?我听你的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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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判,赶紧派人到西安谈判!”宋美龄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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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又一次改变态度,南京方面很快同意谈判。但是派谁去谈呢?南京又统一不了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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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张学良杨虎城从一开始就一再要求宋美龄孔祥熙到西安。但那些不希望和谈成功的人却坚决反对孔祥熙前往西安。他们振振有词地说:“在目前形势下,负军事责任的蒋委员长已经被扣西安,孔先生现负全国行政责任,万不可再入虎穴!”孔祥熙一来担心自己的安全,二来也怕自己去了给人以政府向“叛军”低头的印象,就推出个“医生坚嘱不令飞陕”的托词。宋美龄救夫心切,又无可奈何,只得打电话给端纳说:“孔祥熙因代理行政院长职务,不能离开南京,可否以宋子文或顾祝同代替,请征求西安方面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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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龄为何首选宋子文代替孔祥熙与自己同到西安呢?不仅因为子文是她的哥哥,关键时刻兄妹之情胜过外人,还因为宋子文朋友众多,与各方相处良好,又有着斡旋调和的才能,尤其是在这次事变发生后,他一以贯之地表现了希望和平解决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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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文自被孔祥熙取代财政部长的宝座,虽说心有不甘,但他也仍有着举足轻重的权力和足够忙活的事务。事变爆发当日,他正在香港回上海的途中。13日抵达上海后,还未坐稳孔祥熙就打来了电话,告诉了他西安发生兵变的消息,孔祥熙以为有自己在南京就足以制订出解决事变的万全方略,因而叮嘱宋子文不必再到南京,留在上海照料好金融就可以了。既然人家不用自己多管,宋子文也就乐得省心,果然到银行去上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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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文毕竟是两朝“国舅”、政府要人,所以他对事变的态度也就成了新闻记者追踪的热点。当天宋子文还未进中央银行大门,嗅觉灵敏的记者们就已经在大门口堵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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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问蒋院长近况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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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谈谈你对西安事变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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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来回答你们。”面对连珠炮般的发问,宋子文越发精神抖擞,气宇轩昂,手势有力,“蒋院长在西安绝对安全。本人以为西安事变乃国家最不幸之事。目前急需用有效办法,于短期内解决。盖全世界之目光,刻已集中中国矣。本人与蒋院长之公私关系,及与张学良多年之友谊,均为人所共知。在特殊关系之中,如有任何可能之解决办法,本人极愿在政府领导之下,尽最大之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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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文的这次谈话,在各大报纸显要位置发表,使多数人知道了他对于这次事变的基本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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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为他的谈话未伤及任何人,仅仅表示了一种愿意为解决问题努力的姿态,所以张、杨听完端纳转达的宋美龄希望以宋子文代替孔祥熙赴西安谈判消息后,当即表示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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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乐得有人代替自己,立即电召宋子文赴南京,准备安排宋氏兄妹二人赴西安正式进行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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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和以前每次孔祥熙为和平解决事变的努力都遭到反对一样,这次又有人跳了起来,极力反对宋子文赴陕。他们大叫什么“宋氏参与谈判之行为不当”。为什么呢,无非又是老调重弹:“宋子文身为全国经济委员会常务委员,且亦为中央执行委员,果赴西安,难免有政府与叛逆讨价还价之讥。”说到底,南京政府中就是有一股亲日势力,不愿意看到事变之和平解决,不愿意形成全国统一的抗日阵线。而希望中国内乱,让外来势力乘机侵略中国;好让他们卖国求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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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才能成行、救出蒋介石,宋氏兄妹在孔祥熙寓所彻夜相商。终于宋子文想出一个办法:“既然他们反对的口实是我担任党国要职,那么我此次之行完全不以政府官员名义,而以蒋氏亲戚名义,他们总该无话可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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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多少天来一直愁眉紧锁的孔祥熙第一次发出了笑声:“子文兄弟不愧为外交高手,总是能想出解决难题的办法。什么是才华?这就是才华!这个主意妙极了,我完全赞成!明天会议上子文就这样提出赴陕申请,我再抢先表态,定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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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再表一态!看哪个王八蛋还敢反对。”宋美龄也认为这个主意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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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奏效!宋家兄妹像排练好的一样在会上表演一番,反对者一时竟找不出理由,孔祥熙作为会议主持人当即将其作为会议决议,命令记录在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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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日下午,孔祥熙又特邀孙科、居正、何应钦、叶楚伧、王宠惠到他的寓所,经过一番会商,作出两项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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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准宋子文以私人资格去西安,营救蒋介石;二、将对西安方面的停止轰炸日期延长到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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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各位大员离去、宋子文兄妹打点行装之时,孔祥熙放松了一下多少天来的紧张情绪,静静地在沙发上抽洋烟,袅袅烟雾中,孔祥熙突然想到一件大事,噔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坏了,差点坏了大事!”他想到什么了呢?原来他想到的是蒋介石在西安张、杨控制之下,必然度日如年,时时盼望南京有人去救他出来。而自己这些天来光顾着跟政府中的某些人周旋,竟对蒋介石此刻的心情体察不够。张、杨当初的请柬是发给自己的,而自己因为有人反对才换上子文,那么蒋介石会不会认为是我孔祥熙忠心不足,避重就轻,对营救不积极呢?如果是那样,蒋介石一旦回来,我可就浑身是嘴说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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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必须及早澄清,说明我的苦衷,免得委员长误解,想到这里,他马上提起笔来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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