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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就说:“去年德日签订反共协定,目的在反对第三国际,不涉及中国,但如中国共产党太猖獗,则将来德日两国非谈到中国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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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这种居高临下蛮横无理的言行,尽管孔祥熙非常不满,还是压着怒气和颜悦色地告诉戈林说:“西安事变以后,中共军队归中央收编,共产党问题可以说已经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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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林哼了一声:“对此我不能相信!中国西北仍为共军占领,共军并未被消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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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又把蒋介石政府10年来的反共经过作了介绍,再次拿出说动麦根森的说辞:“中国是真反共,而日本的反共不过是为了夺取苏联的西伯利亚。请德国不要忘记,在大战中,日本曾经乘机夺取了德国在太平洋上的岛屿,它是靠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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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林对孔祥熙的介绍显得不耐烦,当孔祥熙说到日本的历史时,戈林态度生硬地说:“日本是东方的意大利(意大利在一次世界大战中曾背弃与德国的同盟,反而对德作战),我们并不相信它,这一点我想用不着你来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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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再也不能容忍戈林的傲慢,语气一下子也变得强硬起来:“你们德国在远东采取哪种政策,同哪一国订约,我们不能干涉,可是我们要知道德国究竟是愿和中国做朋友,还是和日本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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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林感到了孔祥熙的不快,逐渐改变了态度,不过他耍了个惯用的撒谎伎俩:“孔副院长,我们当然是愿意和中国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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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德国人安排孔祥熙拜见他们的元首希特勒。6月13日清晨,孔祥熙、陈绍宽、翁文灏、程天放4人乘汽车从柏林出发,午前抵达慕尼黑。在那里,他们换上了希特勒派来的汽车,每人一车,前往贝许德斯加登镇的沙尔兹堡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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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的别墅——那个后来世人皆知的魔巢,坐落在德奥边境的半山腰上,海拔足有1000多米。孔祥熙等乘坐的汽车盘旋而上,道路险峻。山间云雾缭绕,谷底风光秀美。但据说希特勒并不只是赏鉴风光而选择在此建“巢”。而是因为他出生于奥地利,念念不忘德奥合并。到了大门前,被希特勒专门豢养的一群人即高呼“希特勒万岁”,声震山谷。走这一路,经这一喊,使孔祥熙等人感到像晋见皇帝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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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这次会见,孔祥熙事先翻阅了希特勒写的臭名昭著的《我的奋斗》一书。在书中,希特勒系统地阐述了他的野心——第一步创建第三帝国,第二步征服欧洲,第三步称霸世界。但这时许多人对此并不当真,只不过把它看作为了拉选票的口号。待孔祥熙进得希特勒的会客厅,只见这个狭长的屋子里,朝希特勒办公室的一头圆桌上摆着一个巨大的地球仪,孔祥熙揣摩希特勒玩弄这玩意儿,说不定真有称霸世界的野心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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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在大厅里等了片刻——并不比等待戈林的时间长,希特勒就走了出来。孔祥熙放眼望去,只见希特勒个子不高,身着军服,左臂上别着一个刺眼的纳粹标志——卐形符号。尤其是他上唇上留的那撮小黑胡子,怪模怪样,这撮黑胡子以后便成了一切法西斯分子的共同标志——中国电影中日本鬼子都是这样的胡子,其实日本鬼子是没有这撮胡子的,只不过为了标明他们的法西斯分子的身份,给他们统一了一下而已。希特勒精瘦的身体像个肺结核病人,可他的一双鹰眼却放出刺人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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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出来后,和孔祥熙等4人一一握手,然后分宾主坐定。孔祥熙首先讲了一通他对希特勒的仰慕心情。并转达了蒋介石对法西斯主义和希特勒的崇拜。希特勒微微点头,大概认为理该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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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说:“4年前曾到德国,这次重来,见一切都大有进步,很佩服德国政府收效的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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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为了表示他胸怀远大,回答说:“4年来虽有进步,但是还很不理想!政治家的眼光要看到今后几十年、几百年,不能以眼前一点小小的进步为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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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已经知道孔祥熙这次来访的目的,于是先发制人说:“我非常希望中国和日本彼此友好合作,不要发生争端。但如果不幸而发生事端,我则希望能做你们的中间调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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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对此只能诺诺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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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又谈到中国的内部问题,他说:“中国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不是准备抵抗日本,而是需要独裁,实行法西斯主义。把一切军政大权集于中央,形成一个铁腕的中央政府,一切问题就都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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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立即顺杆爬说:“是的,中国要向德国学习,绝对服从一个领袖。德国的领袖是希特勒,中国的领袖是蒋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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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这才咧嘴笑了:“只有这样国家才能富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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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又乘机询问德国的外交政策,希特勒这时极力掩盖其侵略野心说:“欧洲平安无事!最近有外国报纸大讲德国如何准备侵略,纯属无稽之谈!德国绝不会攻击他国,当然,德国也绝不害怕别国来进攻。假如苏联要侵略德国,天下无敌的德国军队只用一个师即可打垮苏联的两个军团!德国军队的战斗力是世界上首屈一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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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听到这里不由微微一笑,希特勒发觉这样说有些走嘴,恐怕暴露其野心,才转弯说:“我们大力提高军队的战斗力,是为了防止共产主义的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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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话结束时,孔祥熙向希特勒赠送了中国的特产礼物——一对朱红漆雕花瓶、一册精装宋代国画、一幅湘绣的鹰和两盒名茶。希特勒对漆雕花瓶和湘绣非常欣赏,不仅因为这是中国的传统工艺、别无分店生产,而是因为孔祥熙在准备礼物时就揣摩了希特勒的爱好,把一只眼冒凶光的鹰绣了上去,鹰是希特勒的图腾和标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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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回赠礼物,照例又是他的一幅照片。他认为他自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人物,能得到他的照片并每天进行瞻仰膜拜是其他一切国家人的幸福。希特勒当场在照片上签上了他的大名,让孔祥熙像捧一幅神像一样带走。孔祥熙当面表示这是最好的礼物,毕恭毕敬地拿着,一出门就塞进了文件包,嘟囔了一声:“这玩意儿也算礼物?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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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回到柏林后,又与德国国防部长白龙培进行了会谈。孔祥熙说希望去年签订的中德以货易货办法能够继续进行。那项交易是以中国的钨砂锑砂交换德国的武器,从德国购得先进的武器是孔祥熙此行的一项重要任务,他当然对此非常关心。殊不知,钨砂锑砂是重要的战略物资,德国更需要。而且中国出口的是原材料,价格便宜,德国人自然愿意继续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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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整理了一下几天来的所得,发现德国和蒋介石政府只有在坚持反共一点上是一致的,至于想在中日对抗时获得德国的支持,只是一种妄想——希特勒已明白表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而希特勒和走上军国主义的日本之间才有那种渴望侵略的纽带,贫弱的中国则只能是他们鱼肉的对象。不过能够抓紧时间从德国多进口一些武器就是很大的收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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