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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70 “孔院长只给我打过一次电话,说,说此案涉及四行两局(即中央、中国、交通、农民4个国家银行和中央信托局、邮政储金汇业局)之声誉,务必认真审查。余下的都是孔府的门下执事来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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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72 “哪些执事、门下?”蒋介石又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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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74 “卑职现在只记得来得最多的是中央信托局总稽核林恩承,他还是孔公财政部顾问,是孔公亲信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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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76 “那么,你自己收了多少贿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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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78 何成浚几乎一躬到地:“委座明察!卑职实是未收半点贿赂。林恩承倒说过要送我支票、金条,我都拒绝了。孔院长叫我办事,我怎敢收礼?卑职追随委座多年,一向廉洁奉公,委座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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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80 蒋介石转向于右任:“他到底收了贿赂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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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82 于右任郑重其事:“外间虽有传说,但据本院调查,不能证实何将军自己也收过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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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84 蒋介石气咻咻地盯视着何成浚,一声不响。何成浚吓得面无人色,立正俯首站着,只反复小声地说:“委座明察,委座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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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86 于右任不动声色地把军监部报告轻轻推到蒋介石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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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88 足足过了3分钟,蒋介石突然抓起报告,用力撕成碎条子,又揉成一团,重重摔到何成浚脸上,大声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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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90 “你还没有老嘛,就嗄么糊涂混蛋!回去重审,重审!娘希匹的这个林世良一定要枪毙,枪毙!公开宣判,严惩主犯!以谢国人,以谢新闻界,以肃吏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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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92 何成浚灰溜溜地走了,蒋介石对于右任表示慰勉:“多亏老先生秉公持正,我差点让这些混蛋蒙蔽了。然而现在,现在……”蒋介石牵着于右任的手进了内室,这一下,蒋介石看来不想让老孔隔墙有耳了。在内室坐下,蒋介石才接着说:“侬说说,老孔和这个案子到底牵连如何?务请推心置腹,恳切言之,恳切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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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94 于右任说:“我正是为了推心置腹向委座进言才赶来的,刚才已是恳切言之了。至于老孔嘛,据本院调查,和林世良并无直接关系。林世良不过是老孔门下的门下,说确切点,只是孔大公子的手下人。这次出事后,老孔只是被左右怂恿,怕林犯狗急跳墙,乱咬主人,才在无奈中给何将军打了电话。还有一次,二人在厕所相遇,老孔又重复了电话中的意思。至于林恩承,是林世良进入孔府的推荐人,也是林世良贪财的受益人,他既受孔大公子的派遣,也有自己的利害关系,活动最多,而且为了拉旗庇佑,到处散布说林世良是孔祥熙的亲信。其实老孔完全可以不管这个案子,现在庸人自扰,倒平白授人以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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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96 于右任有他的考虑,凭这点事情扳倒孔祥熙是不可能的,与其让蒋介石难堪,不如给他个台阶,也免得自己一次惹人太多,把林世良办了,这案子也就算圆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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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698 蒋介石果然满意这样的回答,但却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老孔这个人呐,糊涂得来,糊涂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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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00 于右任说:“他倒不全是糊涂,只是忽略了一点,明德!明德以御下,明德以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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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02 蒋介石一脸严肃:“是的是的,这个是‘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行。这个这个,我经常讲,经常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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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04 于右任说:“所以,我想寄语衍圣公,好好读读《总裁训词》很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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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06 蒋介石眉开眼笑:“说得恳切,恳切!唔,我要叫他专程拜访侬,侬好好告诫告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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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08 于右任站了起来:“其实只有一句话,现在是抗战时期,肃清贪污,整肃吏治,实为当务之急。整肃吏治,当然要自上而下,明德修身,不然,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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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10 他没有再说下去。蒋介石也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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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12 林世良在狱中一直以为很快就会释放,依然优哉游哉,倒是孔令侃听到判处林世良死刑的消息十分紧张,他怕林世良死到临头,不肯再为别人当替罪羊,把自己兜出来,便起劲地给林世良灌迷魂汤,维持着他很快会出来的假象。可怜林世良被拉上刑场时,还以为是故意考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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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14 枪毙林世良后第二天,孔祥熙在四行二局会议上讲话,郑重宣布了这一判决。他讲话说:“林世良乃金融界之败类,死有余辜!自此案发生,我就上下呼吁,力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各级官员,尤其四行两局之官员,务须以此为戒,慎勿以身试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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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16 孔祥熙讲到这里转身问顾翊群:“顾次长,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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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53718 顾翊群一脸正经地点头:“是的是的。”肚子里却咯咯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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