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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祝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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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重庆后,宋庆龄没住在两姊妹的任何一家,独自在两路口新村安顿下来。这倒不是出于其他原因,主要是宋庆龄觉得这样无拘无束,进步人士和共产党方面的人也便于找到她。要是住在警卫森严的别墅区或官邸,她会觉得很憋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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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遭受日机空袭那阵,日军的炮弹准确性偏了点,没有命中她的房屋而是命中左侧的木房。霎时间燃起熊熊大火。高大的火头,凭借着风势,向宋庆龄住的房屋蔓延、吞噬。因为重庆当时的房屋大都不是砖石结构的,而是中间有层木片或竹片,外涂层三合土的夹壁墙,见火就着。消防队出于无奈,只得狠心拆除了两幢房屋隔断了火源,保住了庆龄的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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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袭警报解除后,宋庆龄曾到城内四处随便转了转。映在庆龄眼帘的是:几辆卡车被炸坏了轮子,堵塞了全市交通。走不多远,又看到炸残的车辆和抛在车上、地上的尸首,有被炸掉胳膊的,有被炸掉大腿的,惨不忍睹。刺鼻的硝烟味和焦臭味,像一层浓雾笼罩着城区,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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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龄愤慨地走着,心中燃起了满腔怒火。太悲惨了!太悲惨了!这就是那些口口声声宣称“大东亚共存共荣”的家伙,那些反复鼓吹“中日亲善”的军国主义者的“亲善”与“共荣”!他们派出的轰炸机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把成吨的炸弹扔到人口稠密的居民区。日本帝国主义,你拿什么偿还中国人民的鲜血!国民政府的军事委员会只知道一天老泡在会议中,那些顽固派津津乐道的是跟共产党搞摩擦,偌大的一个陪都只有几十门高射炮来拱卫,怎能阻止惨祸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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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龄回到自己的寓所,及时拨通了军事委员会。秘书回答:委座与其他长官正在开会。她本想找蒋介石接电话,一想到自己人轻言微,也就犹豫了。她放下了电话,踱步走出寓所……片刻电话铃响起,宋庆龄急忙走了过去,拿起了听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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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听出来了,是小妹。”庆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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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姐,您没有睡觉吧?”宋美龄话音很轻很轻,因为太上皇大姐已有言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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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机空袭,你那儿没问题吧?”宋美龄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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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问的,小妹。如有好歹,我不会站到这里给你说话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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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心里恼火,她不便发作。接着又道:“二姐,原来咱们约定不是要到广播电台去演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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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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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刚才给我来电话,说是定在明天8点半,在电台门前的花池旁聚齐,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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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住了。小妹,你还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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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事了。今天坐了一天飞机,你应该早休息,二姐。再见,重庆的天气与香港不一样,夜间比较凉,请注意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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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小妹周到的关心。”宋庆龄放下了电话。美龄也放下了电话,真正有气的还是美龄。她气的不是别人,总感到二姐在说话中少些手足姊妹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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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并不甘心于现状,她在朝一个目标努力,她想总会有一天,她会唤起二姐胸中那燃烧着的姊妹之情感,启开她那封闭着的心扉。那是一种人生情趣,一种天伦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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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播电台门前的花池中,栽种着各种花卉。花吐胭脂,香欺兰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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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8点半钟,三辆轿车分别载着宋氏三姊妹,从不同的方向准时开到这里。美龄的车早到了一步,其次是庆龄,最后是霭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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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姊妹下了车,寒暄了一阵,随后在电台官员带领下走进大门,拐了一个弯,入房,进入地下播音室。一种阴森的感觉袭上三姊妹的心头,但她们丝毫没有流露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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播音室有两间房子那么大,地上铺有红色地毯,四周镶着用特殊隔音材料做成的方板,板与板之间看不出什么缝隙。录音台犹如写字台那般大,端端正正地放在室内的中间位置。墙上挂着孙中山总理的遗像和遗嘱,旁边配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的对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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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专题节目的主要对象是美国听众,全部用英语播出。可以说三姊妹的英语是具相当水平的,而且三姊妹的号召力也是无与伦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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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播音员向美国听众介绍完宋庆龄的身份后,她略为思索了片刻,大大方方对着麦克风演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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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美国听众,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表达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我们刚经历了又一场野蛮大轰炸,美丽的山城重庆已经变成了一所血腥的屠场。成千上万的和平居民丧失了他们最后的一点东西,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他们中的许多人是从陷落的长江中下游逃难到四川来的,最大的奢望仅仅是想生存下去,可是万恶的日本帝国主义连这点起码的权利也不想给予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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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中国是一个约有四万万人口的大国,但她又是一个非常贫穷落后的国家。连年的天灾、动乱以及其他各种原因,使我国在战争的最初几个年头内一直处于劣势,被动地抗击着上百万装备精良的日本军队的进攻。我们缺乏武器、燃料、钢材和食品,更缺乏全世界主持正义和公道的国家、包括美国这样的民主国家的道义上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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