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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庆龄披着一件浆洗得笔挺的白大褂,坐在候诊室里,一边维持秩序,一边听着大夫与病人之间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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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接触群众、了解民情的最好机会,作为受人尊敬的孙夫人自然是不会放过的。有的新闻记者,跟踪追击,来向她采访,她总是让人失望和扫兴,除非某家报刊的政策与她心里所想的不谋而合,她才肯打破沉默。自从她的丈夫孙中山去世后,她变得愈加坚强和固执起来,尤其是宁汉分裂后,她坚定地站在国民党左翼一边,严厉指责其右翼。不同的政治观点,使人们聚集在不同的旗帜下。宋氏姊妹的感情也受到了严重损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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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意不可辱。随着抗日的声浪逐渐高涨,在“一致抗日,消除分裂”的呼声中,所有政治上的歧见都是次要的。在强烈的爱国主义浪潮中,军事独裁也不得不屈从。这使中国真正统一有望。在这种情况下,三姊妹才走到了一起。可是,早已破裂的感情非一日之功能治愈。昨天,她从香港回来后,宋美龄到机场迎接她,问她还缺不缺东西?她回答得很干脆也很断然:“我是独立的,自食其力,什么也不缺。”宋美龄很扫兴,若不是在公共场合,第一夫人会大哭一场。然则,为了姊妹间的感情,她理解了她,并把二姐送到住地。在住地宋美龄又陪姐姐吃了晚餐。饭后,二姐答应美龄,在适当时机,在老蒋外出之际,她要找她谈心,倾吐她心中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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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谈不行吗?”美龄有点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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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你还像过去那样心急。告诉你,现在不行。小妹,说心里话,我很喜欢过去我的小妹。你先回去吧,说不定委员长还有什么事情。”宋庆龄言辞温柔地下了逐客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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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早宋庆龄就来到了求精中学,来做她应该做的工作。临近中午时分,一位记者跟踪找上了门。他掏出记者证呈到了宋庆龄的面前。宋庆龄礼貌地接过看了看,然后道:“尊敬的记者同志,我本不想让你失望,我现在正忙于工作,改日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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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为了找到您,不知走了多少冤枉路,总编派我特意登门采访,打算在头版头条刊出您的消息,让人民了解您、理解您,何乐而不为呢?”记者也很厉害。他的话颇有几分诱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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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让人宣传,只想抓紧时间多做一些工作。你说对吗?我的记者同志。”宋庆龄守口如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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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夫人,开始您说改日再来,我的时间有的是,随叫随到,您说个日子吧?”记者进而以退为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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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日子怕是你来不了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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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请相信我,我一定不失约。”记者心里涌起几分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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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我的记者同志,日子就定在抗战胜利之时。可以吧!我会把我的喜悦和你们记者想写的个人隐私,全部告诉你。到此,再见。”宋庆龄首先伸出了手。记者苦笑一下,不情愿地伸出了手。当手握在一起时,宋庆龄道:“你不要失约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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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毕,庆龄笑了,记者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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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就在宋庆龄从香港回来不到半个月,两兄弟宋子良、宋子安也从昆明回重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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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兄弟在外挣了一笔钱,他们一回到陪都,总要设法弥补失去的一切:购买最时髦的衣服、跑理发厅、上剧院、看展览会或探亲访友,忙得不亦乐乎。由于在云南时限于条件,两兄弟一到重庆还拼命吃油腻的东西,喝啤酒。年轻人,一人就能报销五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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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龄高兴,美龄更是高兴。美龄的高兴有两则。一则因为长沙第三次战役大捷,蒋介石十分高兴,脸上的皱纹神秘地不见了,待人接物也和气多了;二则因为两个弟弟都安全回来了,大家在一起,有说有笑,生活就像过节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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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决定搞一次兄弟姊妹的大团聚,并且到时由她亲自掌勺做菜。她才瞧不起黄山官邸司务长的手艺哩,牛排炸得干巴巴的,一点鲜味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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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在黄山官邸忙开了,她是松厅这所住宅的能干管家,她的那间起居室里一向不许有任何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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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虑到自己的清淡口味,蒋介石硬着头皮看过宋美龄订的菜谱后说:“我劝你少搞大鱼大肉,也别弄那么多品种的酒。咱们是虔诚的基督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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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ling,你太爱吹毛求疵了,”宋美龄说,“现在请客都是这种规格,否则让人笑话。莫非,你不赞成这次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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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连连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相反,我非常赞成你们宋家兄弟姊妹在此聚餐。有天军统派人来汇报说‘孙夫人出走了’,吓了我一跳,连忙派人去找。谁知她安静地待在家里。我一追问,才知道是军统搞监听时没把事情弄清就胡乱上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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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说:“搞监听是军统的事。但我要警告你,我二姐的安全不准出丁点差错。否则……”她说到这里,用手指朝蒋介石的鼻子尖点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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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当然。”蒋介石连忙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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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拿起电话来,先拨通了孔祥熙官邸,讲清原委后,听筒里传来宋霭龄爽快的答复:“我没问题,关键是你二姐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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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拨通了宋庆龄住宅,铃响片刻,听筒里方才响起了宋庆龄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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