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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50 福全和常宁自幼长于深宫,没有建立任何功勋,却在稚气未脱的年龄获得最高爵位。与清朝开国时,宗室成员“栉风沐雨,以百战定天下”,始得获封赏的情景已大相径庭。玄烨在军书旁午的紧急关头,任命两位兄弟将兵出征,显然是希望他们发扬祖辈惯经战阵,所向披靡的光荣传统,用辉煌战绩重塑因平三藩之役而变得黯淡的宗室王公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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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52 康熙二十九年(1690)八月初一,清军与准噶尔军大战于乌兰布通。经过激战,清军攻破噶尔丹的“驼城”,大败敌军,噶尔丹乘夜逃走。福全在38岁的壮年,秉钺出征,打败了威行西北和内外蒙古的准噶尔部,临阵指挥均有条理,足见他并非平庸之辈。乌兰布通之役告捷,对蒙古和西藏产生了很大影响,提高了清廷声威,为喀尔喀蒙古诸部悉数内附铺平了道路。可惜的是,福全在非常有利的情况下,未下令穷追猛打受到重创的噶尔丹部,反而主动休战,致使噶尔丹安然逃脱,为日后的干戈扰攘留下后患。又说明他缺乏合格军事统帅应有的素质,特别是经验、果敢、勇气和主动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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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54 福全帅军回京后,与恭亲王常宁、简亲王雅布等人一同以贻误军机的罪名受到追究。原议,三亲王俱革去王爵,福全撤去三佐领。玄烨念战役告捷,噶尔丹远遁,命从宽免革王爵,福全、常宁罢议政,与雅布俱罚俸三年,福全撤去三佐领。[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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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56 乌兰布通战役后,玄烨未再重用福全和常宁,但清廷有重要政务,仍让他们参与议决。康熙三十年(1691),玄烨主持与喀尔喀蒙古的多伦(今内蒙古锡盟多伦县)会盟;三十五年二月,玄烨第一次亲征噶尔丹;福全、常宁都在随从之列。此后,福全在京城平静地度过余生。他深藏若虚,恬淡清静,晚年住台基场“目耕园”,以礼接文士为赏心乐事。福全卒于康熙四十二年(1703)。玄烨对他备示殊荣,谥号“宪”,御赐碑文,盛赞他:“入而预闻大政,出而翊赞戎机”,“四十余年,曾无失德”,“惟王克忠克孝之节,允树为臣为子之型。”[26]恭亲王常宁,与福全逝于同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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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58 爱新觉罗皇族是马上打天下,马上得天下。从努尔哈赤以父、祖遗甲十三副起兵,统一女真各部,称汗建国,到皇太极称帝建立清朝,及至福临基本完成对中国大陆的征服,玄烨发展祖宗成业,进一步巩固清朝统治,无一不以八旗将士的弓马骑射与勇猛之气,作为可靠后盾。因此,玄烨希望将诸皇子造就为新一代的军事统帅。他不满足于只让皇子在行围狩猎中演练骑射,还希望他们在战场上受到真正的锻炼。玄烨三次亲征噶尔丹时,均命皇子随同前往。[27]清朝入关后10帝中,玄烨是惟一曾经御驾亲征的皇帝,他的儿子随扈出征,也是入关后其他各代皇子所未经历的。康熙二十九年(1690),玄烨派福全往征噶尔丹时,曾派皇长子胤禔做副手,临行赠诗中有“武略期无敌,王师出有名。亲藩分铁钺,长子拥麾旌”[28]之句,对长子在军事上的成长寄予厚望。但在乌兰布通战役前,因胤禔与福全有争执而被召回。康熙三十五年,在远征噶尔丹时,他与内大臣索额图统率八旗、绿旗先头部队。两年后封直郡王。此后,再未予闻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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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60 除胤禔外,皇三子胤祉、皇五子胤祺、皇七子胤祐、皇十四子胤禵都有从征的经验。其中,胤禵是惟一一位长期远离京师,独当一面,且在军事征服上有重大建树的皇子。西北准噶尔部酋长噶尔丹死后,又有策妄阿拉布坦为其首领,势力迅速膨胀。康熙五十六年(1717),准噶尔部侵占西藏,清廷不能坐视不问,任命31岁的胤禵为抚远大将军,远征西藏。胤禵率军离京,玄烨诏令满朝王公大臣为他送行,所赐恩典比同亲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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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62 胤禵西征对于清朝的重要性,不亚于玄烨三次亲征噶尔丹。准噶尔控制整个西藏后,不仅与西藏毗连的青海、四川、云南受到威胁;准部上层一旦控制了黄教,就可借此煽动笃信此教的蒙古诸部脱离清朝统治,进而破坏被清朝视为统治基础的满蒙联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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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64 胤禵将大营驻扎在西宁,积极备战。五十九年(1720)初,遣两支大军入藏:一支由青海自北路攻入西藏,以平逆将军宗室延信(豪格孙,温郡王猛峨子)为统帅,另一支由川西自东路攻入西藏,以定西将军噶尔弼为统帅。八月,清军攻克西藏。这次西征,不仅使西藏居民免遭准噶尔部扰掠,且再次挫败准噶尔贵族建立横跨蒙、藏、回地区大帝国的野心,确保了清朝江山的统一和完整,增强了各民族对清中央政府的向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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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66 胤禵西征所遇到的问题十分错综复杂,不仅局限于军事方面,还涉及解决当地王公矛盾、宗教和民族纠纷,保障军队的后勤供给,以及对地方官员的管理。在胤禵的努力下,这些问题都获得比较稳妥的解决,确保了西征之役顺利完成。收复西藏后,胤禵奉命继续留在西北。康熙六十年五月,他率师驻甘州(甘肃省张掖),进抵吐鲁番,准备进军伊犁,彻底解决准噶尔问题。但是,康熙六十一年(1722)十一月玄烨猝死,致使胤禵胞兄皇四子胤禛嗣位,胤禵被召回北京,不久身系囹圄(事详后文)。建功立业于西北的宏图因此功亏一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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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68 雍正年间,与西北准噶尔等部的战事时断时续,但宗室诸王公才堪军事重任的已属凤毛麟角。雍正元年十月,任川陕总督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征青海;七年三月,命领侍卫内大臣傅尔丹为靖边大将军、川陕总督岳锺琪为宁边大将军,分兵两路会征准噶尔;九年七月,遣大学士马尔赛为抚远大将军往归化城办理喀尔喀防守事宜,所任用者,均是八旗的满、汉重臣。宗室王公建功边陲的,只有顺承亲王锡保和平郡王福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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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70 锡保和福彭都是开国元勋礼亲王代善的嗣裔。锡保是萨哈廉的曾孙,袭顺承郡王爵。雍正七年三月,率师讨准噶尔部噶尔丹策零,锡保署振武将军印,驻军阿尔泰(今新疆阿勒泰)。九年,胤禛以锡保治军勤劳,进封顺承亲王。驻防察罕叟尔,授靖远大将军。翌年七月,蒙古亲王策棱大败准噶尔部于额尔德尼昭(即光显寺,位于今蒙古人民共和国鄂尔浑河畔)。锡保疏请建立乌里雅苏台城(今蒙古人民共和国扎布汗省省会扎布哈朗特)。这座城池成为拱卫清朝北疆的军事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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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72 福彭是岳讬后裔纳尔苏之子。代善子岳讬封克勤郡王,岳讬之孙罗科铎是第一代平郡王,福彭是罗科铎第六子系下的曾孙,不过在这个贵胄身上,流淌的却是满汉两族的血液。内务府汉军旗籍、江宁织造曹寅(著名文学家曹雪芹祖父)长女是他的母亲。福彭袭爵后,曾署理八旗都统。雍正十一年,在军机处行走(行走,参与办事意)。授定边大将军,率师讨准部噶尔丹策零。途中奏言:“行军,驼马为先。今喀尔喀扎萨克贝勒等远献驼马,力请停偿值。彼不私其所有,而宗室王、公、贝勒皆有马,岂不内愧于心?臣有马五百,献送军前备用。”[29]十二年,率军赴科布多护卫北路诸军,复率师驻鄂尔坤,筑城额尔德尼昭之北。乾隆初年,福彭历任正白、正黄两旗满洲都统,殁于十三年(1748)。福彭生前还担任过宗人府右宗正,以及玉牒馆(编纂皇族宗谱的机构)总裁,文武兼备,是宗室内的干练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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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74 福彭身后,宗室王公中再无扬威边陲、建功疆场者。随着清朝统治空前稳固,宗室贵胄普遍耽于安乐,不知以讲武习劳为务,祖辈“以弧矢威天下”的传统逐渐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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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76 国家庶政,头绪纷繁,皇帝纵有“日理万机”的精力,“宸纲独断”的能力,也绝非一人所能胜任。因此,他们处理国家政务,都注意重用宗室亲贵。雍正帝(胤禛)在藩邸时,诸兄弟多为政敌,惟与胤祥(玄烨第十三子)关系密切。康熙四十七年(1708)九月,胤祥因卷入废太子事件遭到囚禁。不能排除如下可能,即胤祥同胤禛结成一党,卷入储位之争,这或者就是胤禛即位伊始,将胤祥从一闲散皇子超拔为和硕怡亲王,并任其总理事务的原因。[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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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78 胤禛即位初,财政亏空严重,在胤祥主持下,进行了大规模清理钱粮亏空活动。从雍正元年至三年,各地题奏历年钱粮亏空案件有100余起,累计亏空钱粮2300多万两。为了追补亏空,他制定了一系列措施,严令亏空官员完纳赔补。此举大大抑制了弥漫于康熙末年的贪黩之风,打击了贪官污吏。清理亏空前,户部库藏亏空250余万两;清理后不过一年多时间,就有了盈余。此后,库帑充裕,国家财政状况明显好转,为康熙以后盛世的进一步发展,打下了坚实的物质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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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80 为了制止各地官员在税收赋敛中任意加派,中饱私囊,胤祥还疏请取消加色、加平等积弊。减轻了百姓的额外负担,也限制了官吏贪污受贿风。胤祥以其出色的理财能力受到胤禛嘉许。胤祥克尽职守,同时承办了大量行政事务。雍正初年,很多谕旨都是由胤祥转达的。胤禛对他待遇优厚。加恩将其兼管佐领改为私属,并赏加护卫、亲军数十人。雍正三年,因他总理事务谨慎忠诚,从优议叙。在他亲王爵之外,加封一郡王爵,允许他在诸子中指封。同时增加俸银万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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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82 胤祥的另一突出政绩是兴修直隶水利。直隶水系庞杂,水涝灾害频仍。尤其永定河水,一经泛滥,如野马脱缰,为害最甚。雍正三年直隶大水后,胤禛决心防治水患,任命胤祥总理京畿水利。胤祥和大学士朱轼共同实地查勘后,提出兴水利,开引河,疏河道,浚水淀,筑减水坝,开入海直河等建议;并请设置营田水利专官,募农耕种。均奏准实行。直隶水利兴建后,水患有所减少。胤祥有关京畿河务的奏疏,编为《怡贤亲王疏钞》,由吴邦庆辑录,后收入道光年间刊行的《畿辅河道水利丛书》。雍正四年,胤禛亲书“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匾额,赐与胤祥,说他“职掌有九,而公尔忘私,视国如家”。[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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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85 当胤禛决定远征伊犁河流域厄鲁特蒙古时,于雍正七年设置“军机处”。此后,军机处成为清廷的中枢机构。胤祥与汉大臣张廷玉、蒋廷锡成为最初的三位军机大臣。七年六月,胤祥受命主持西北两路军机事务。第二年五月,胤祥病亡。胤禛悲恸异常,称赞他:“事朕八年如一日,自古无此公忠体国之贤王。”于是赐谥曰“贤”,入祀太庙。胤祥原名,因避世宗皇帝讳已改为“允祥”,至此胤禛诏令恢复原名。这是有清一代大臣不避帝讳的惟一事例。乾隆中,追念胤祥功,特下诏旨,其爵位世袭罔替。在胤祥之前,清初诸“铁帽子王”皆因军功卓异而获此特权,胤祥则因突出治绩获此殊荣。至晚清,恭亲王奕、醇亲王奕、庆亲王奕劻亦步其后尘,相继获得世袭罔替的特权。但他们的德才各有缺失,与怡亲王难以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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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90 图18 怡亲王园寝(河北省涞水县石亭镇东营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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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92 胤祥弟胤礼(玄烨第十七子),雍正年间封果亲王,先后管理藩院、工部、户部、宗人府事务。高宗弘历即位,命总理事务。曾密疏请蠲免江南诸省民欠漕项、芦课、学租、杂税。弘历允其请。胤礼病逝于乾隆三年,也是宗室王公中比较出众的人物。[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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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94 另外如宗室德沛,庄亲王舒尔哈齐后裔,贝勒费扬武(舒尔哈齐子)曾孙,贝子福存子。雍正十三年,授镇国将军。历仕兵部侍郎、甘肃巡抚,乾隆初官至湖广总督、闽浙总督。德沛敦重儒学,身体力行,操守廉洁,一介不取。为应付各项开支,债负日积,不得不出卖旧产。这在封疆大吏中实不多见。弘历得知后,诏令赐福建藩库银l万两,“以风有位”。[33]郑亲王济尔哈朗子济度,为第一代简亲王。乾隆十三年,第三代简亲王神保住“恣意妄为”,夺爵,改由德沛承袭。简亲王有侄、辅国公恒禄,平素禀亲王家训,为官后自奉清廉,任职吉林将军时,俸饷外,毫无沾染。有权势者索要貂褂数件,恒禄不愿向商贾勒索,只好售辽东旧产以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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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96 清初宗室人少,世袭封爵,没有出任职官者。康熙年间,宗室人员主要在宗人府任职,或挑补侍卫,或选任旗缺,担任外官的很少。相形之下,觉罗途仕与一般旗人同,放任外官的机会较多,勤政干练的人物史不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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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6179898 觉罗满保,满洲正黄旗人。父僧参,曾仕至少詹事。满保不能靠父祖余荫飞黄腾达,只有凭自己的勤能精干步入仕途。满保是觉罗中博学之士。康熙中叶中进士,改庶吉士,任国子监祭酒,并任经筵讲官。康熙五十年调任福建巡抚,到任伊始就疏劾属下将领“纵盗市功”罪,严厉整饬社会治安。他认为濒海要地需得谙练庶务、素著才能者治理,疏请在福州府出现官缺后,于直隶各省“卓异官内特简调授,三年俸满升用”。这一建议得到玄烨批准,立即施行。[34]满保升任浙闽总督后,开始全面整顿海防。鉴于台湾“孤悬海外”,建言在水师重地安平镇、厦门藩屏澎湖岛和台湾要塞鹿耳门加强防守,大量兴建炮台,设重兵驻防。又在台湾北端淡水设营,加强了对台湾的控制。康熙六十年(1721)席卷台湾的朱一贵之变,也是在他主持下镇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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