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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3日,张学良由南京回到西安,第二天,他亲乘飞机直抵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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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飞机,王以哲邀他先去住所小憩。可张学良把头一摇,急切地说:“不,先去看红军代表。头一次和人家谈判,就让等了我这么多天,实在有失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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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机场开往军部的汽车上,王以哲将自己和李克农谈判的情况与达成的协议,向张学良一一作了汇报,张学良连连点头并夸他们干得不错。汽车径直开进红军代表住的小院。李克农和其他工作人员闻声从房内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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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和李克农是第一次见面,王以哲作了相应介绍,于是,两双曾经敌对之手便紧紧地握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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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张学良用审视的目光久久地望着李克农,诚挚地表示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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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将军,你昨天上午还在南京,回到西安没有休息,便急急忙忙地赶来,太辛苦啦!”李克农微微笑着,友好而亲切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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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手拉着手,走进那间小小的会客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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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避人耳目,张学良离开西安时是化了装的,他身穿银灰色长袍,外套黑绒马褂,头戴灰色礼帽,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墨镜,手里提着文明棍,完全是一副商贾的模样。李克农笑着说:“要不是王军长介绍,我还以为张将军是个阔商人哩,张将军什么时候解甲从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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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打扮,呵呵笑着:“我这个生意人,脚大手也大,专搞趸销,不是零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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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玩笑一开,客厅的气氛顿时显得活跃起来。大家坐下后,张学良便诚恳地说:“李先生,你们和王军长的商谈,很好,达成的协议我都知道了,我完全同意。贵军毛泽东、彭德怀、叶剑英、聂荣臻等二十位领导人1月25日联名写的《致东北军将士书》,我已经拜读。我完全赞成和拥护贵党、贵军关于联合抗日的主张,并期望与贵军进行全面的合作。最近,红军抗日先锋军东渡黄河,准备直接对日军作战,这一行动,足见贵军抗日的诚意与决心,学良十分钦佩。不过,对于贵党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不包括蒋介石,这一点我有不同见解,愿意提出来和贵党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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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英年气盛,性格开朗,李克农早就有所耳闻。今天一接触,快人快语,肝胆磊落,果然名不虚传。于是,李克农微笑着说:“请张将军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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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现在掌握着全国的政治、经济命脉和指挥陆海空军的大权,是全国最大的实力派,要对付强敌日本,就得联合他,否则一切都很困难;统一战线不要蒋介石,我认为是个很大的失策。而且蒋介石也是有抗日可能的。贵党的统一战线为什么容不得蒋介石在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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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张学良的语气很平缓,李克农也一直微笑地听着,但气氛显得有些紧张。王以哲生怕谈僵,连忙站起来打圆场:“好啦,张副司令旅途辛苦,需要休息。我们下午再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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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下午再谈。”张学良大概意识到自己性子急了一点,连忙附和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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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正式谈判一开始,李克农就首先发言,围绕张学良上午提出的问题阐述了共产党和红军的看法:“蒋介石一贯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错误方针,对日本侵略步步退让,不积极抵抗;对主张抗日的红军却全力‘围剿’,意欲斩尽杀绝,这就是原则错误。蒋介石握有全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命脉,本应抗日,却实行不抵抗政策,他已经成了全国人民的公敌,我们怎么能够‘与虎谋皮’,把他列入团结的对象呢?从实际出发,我党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没办法包括蒋介石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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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学良右手托着下巴,紧抿着嘴唇,认真而仔细地听着。李克农的话音一落,他却自信地摇了摇头:“这个问题请允许我保留个人的意见。蒋委员长也是炎黄子孙,抗日统一战线应该争取蒋介石参加,只有争取他参加我们才有力量打败日本侵略者。我们应该多做工作,争取他一起抗日并不是没有希望的。人都是要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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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蒋介石愿意放弃反共政策,解除对人民的压迫,愿意领导全国人民抗日,我们对他的态度当然也可以重新考虑。不过,要他改变反共反人民的立场,难!很难!”李克农仍然坚持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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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长期形成的问题,双方意见不一致,可以暂搁起来,以后继续商讨嘛。”王以哲插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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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回去一定把张将军的意见转达给党中央和毛主席、周副主席。”李克农也立即表示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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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5日,会谈在友好坦率的气氛中结束。双方除了在“反蒋抗日”问题上不一致外,基本达成了抗日救国的口头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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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9日,张学良与周恩来在肤施(延安)清凉山下桥儿沟天主堂举行会谈。这次会谈后,东北军和红军不但双方停战,而且进而互派代表、互通情况,张学良在这次会谈中也着重提出“拥蒋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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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5日,中共中央审时度势,认为日本对中国的侵略造成其同美英帝国主义不可调和的矛盾,有可能争取蒋介石抗日。于是变“反蒋抗日”为“逼蒋抗日”,向南京政府发出通电,呼吁蒋介石合作抗日。并以实际行动表明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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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底,张学良请准蒋介石,在陕西王曲开办王曲军官训练团,名义上“整军剿共”,实则是训练抗日干部,为进一步“联蒋抗日”做人员和思想上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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