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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应钦怔住了！片刻，何应钦一个箭步抢出去，正好赶上宋美龄钻进汽车。何应钦强颜欢笑，挥挥手道：“夫人，不送了，领袖很安全，这真是个好消息。”话犹未尽，车子绝尘而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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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回到官邸，端纳已在等候，宋美龄把皮包一摔，自有侍卫上前帮她脱下大衣。只见她并不往沙发里躺，却走到写字台边，提起三A美式钢笔歪歪斜斜写了一封信。然后让端纳坐下，问道：“我写给他的，你以为把这封信放在身上不会有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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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纳点点头：“绝对不会。我是张学良在东北时候的顾问，私交关系不错，不过请你告诉我，你是怎样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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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点点头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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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卿等要求抗日，而我夫予以当面拒绝，确属不该，现在果然闹出事来，希望以圆满解决，端纳先生到后，请与他多面谈，他还是有真知灼见的，我及子文等不日也将离京飞秦，但应以端纳先生此行结果如何而定。至于南京，戏中有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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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端纳点头道，“这封信写得很好，你已经说了不少话，相信委员长一定会同我长谈的。”端纳伸出手同她握着，“那就这样，我明天一早就走。从西安这两天的情况来看，委员长的安全大概没有问题，夫人不必听信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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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道：“这个我倒很放心，如果他们已经杀死了他，绝对不会要你这个外国人去的，这个我明白。不过我现在担心的是我们自己的飞机乱炸误事，担心军队开进去出事！我一直有这个顾虑，顾虑他的生命倒不是结束在红军或是张、杨手下，而是结束在自己人手中……”她顿一下，“你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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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夫人。”端纳吻着她的额角，“我明白，你放心！只要我一去这事情就好办。我早已看清楚了，红军根本没有参加这次事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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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点点头，伸出手去。端纳又吻着她的手背：“我去了，这是一件微妙的差事。”他指指自己的心口，“这是对我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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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笑了。她在车窗边扶着绒窗帘目送端纳钻进汽车，却见陈布雷拢着双手，缩着脖子在长廊里匆匆而来，直奔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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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倒是宋美龄先开口，“看你面色不好，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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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几次三番忍着眼泪，欠身答道：“夫人，您好！我是不舒服，接连几天没睡着，失眠的老毛病又发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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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宋美龄以为他有什么重大消息，见他这样说，也透了口气。接着往沙发一坐，“陈先生在吃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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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连忙答道：“正在服用胚胎素，托福托福，这胚胎素效果不错。”他连忙问道：“夫人，西安有什么消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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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反问道：“西安情形还好，倒是你听到些什么？这几天的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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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一拳擂到沙发上，愤愤地说道：“夫人啊，真是一言难尽！中政会应该是最高权力机关，可是代秘书长恰好不在南京，一切会务等等，我不得不以副秘书长的身份处理。可是，难啊，中政会副主席都不在这里，要不要开会？怎么开法？都得取决于四位院长，可是这四位院长往往甲是乙否，莫知所从！戴院长精神失常，不可理喻；屈院长、于院长闲云野鹤，从不问事；只剩下孙院长，可是这位院长又与戴院长意见相左，有一次几乎动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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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宋美龄叹气道，“这真难为了你，那你这几天做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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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陈布雷揉揉心口，“我调动了报纸上的舆论，运用某方面的力量，在报上发表讨逆立场的文章；此外，我又同立夫、果夫、养甫联名劝试张学良；同时，代黄埔同志发出警告电文。”陈布雷说到这里有点头昏，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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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吃了一惊，不耐烦地叫道：“侍卫官，陈先生有病，快送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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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苦笑道：“不碍事！不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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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便下逐客令道：“既然没有什么大事，那就请陈先生先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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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不必，”陈布雷极力使自己镇静，恭恭敬敬立在一旁，“夫人，那布雷告辞了，现在我只有一句话奉告，这两天张季鸾来找过我两次。他的消息不少，主要是说朝中有人主张讨伐，这事有利有弊，但以委员长的安全为第一，望夫人镇静应付。此时此地，布雷实在无法做主。”说着说着，陈布雷的泪水夺眶而出，“夫人，布雷蒙介公垂青，万死不辞；无奈局势如此，使我悲伤！根据各方面的消息，张、杨和共党反而深明大义，这事情对外实在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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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宋美龄开门见山问道：“你是不是说何应钦别有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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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也知道了？”陈布雷大惊，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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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冷笑道：“我早就看出来了，我明白了！而且我已经请端纳先生带着我的亲笔信明天一早飞洛阳，前往西安察看风声，何应钦的阴谋不会得逞，大家可以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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