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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斯福最终做了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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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后,史迪威与蒋介石的矛盾再一次大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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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军在太平洋战场连连失利,为了从中国战场抽出兵力加强海上作战,他们在中国大陆加紧攻势,企图一举击溃中国抗日力量。在豫湘桂战役中,国民党军队顶不住日军疯狂进攻,大败溃逃。这时美国政府担心国民党军队完全崩溃或投降,那样势必增加美军在太平洋战场的压力。因此罗斯福总统向蒋介石发出了紧急建议,要求由史迪威统帅中国战场一切军队,授予他指挥全权,以阻遏日军的深入。蒋介石一看就毛了,上次要求撤换史迪威没撤成,这下倒好,把自己给撤了。可他不敢公开反对罗斯福的建议,只好复电表示“原则赞同”,暗中却动员一切力量,促使罗斯福改变决定,威胁恫吓史迪威,使他不敢接手指挥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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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向他身边的重要人物亮明了底牌:史迪威现已控制着中国全部租借物资,如果再让他统帅全国军队,再由着他去加强和装备共产党,我们就等于全完蛋,再没日子过了。手里没了军队,我也不是委员长,你们也不是高官大吏,咱们全变成人家砧板上的鱼肉了。阻挠史迪威接管军队,大家都要出力,以后论功行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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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命令一下,行动最快、卖力最大的,还数霭龄夫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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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美国访问的孔祥熙赶紧跑到白宫,拜谒罗斯福总统,当面表示意见说:“中国的军队有历史、地域、系统等种种复杂情形,主要依赖统帅与各级将领的个人情感才能指挥得动,统帅人选的威望、资历和人事关系非常重要,绝不是随便指定一个人,只靠发号施令就能调遣得了的。史迪威做中国军队的总指挥,能不能胜任愉快,以祥熙个人观察,大有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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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自以为这番话锤炼得理透情浓,炉火纯青,可罗斯福听完只问了一句,这是你的意见还是蒋总司令的意见?孔祥熙当然只能说是自己的私人的看法。罗斯福说,蒋总司令已经来电表示同意,你不必过虑了。孔祥熙便再也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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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跑到美国活动的是美龄。她对到机场迎接她的总统代表霍普金斯说,我希望当面向罗斯福总统说清楚,我这次来美国,没有其他任何目的,仅仅是为了医疗和休息。霍普金斯说,既然这样,就不必去见总统了,罗斯福夫人会到医院看望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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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龄对罗斯福不会见自己十分不满,但无法改变。于是她向总统代表和总统夫人强烈表示,史迪威不了解中国人民,不了解中国国情,更不了解中国军队,无法担当起指挥全国军队的职责。她举例说,史迪威强迫蒋介石把最精锐的55师派到缅甸作战,结果这个师在日军压力下,全军覆没在热带雨林中。美龄说,这只是史迪威众多悲剧性错误中的一个。在中国发挥作用最好的,是陈纳德和他的飞虎队,应该多派这样的人。她强调说,要打败日本,办法只有一个,就是美国多出钱,多给好装备,放手让蒋介石来指挥,其他人不要横加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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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龄阻止史迪威接管军队的心情过于急迫,以致人家认为她的情绪有些偏激,所说情况不太可靠,反而没引起太大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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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霭龄棋高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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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认为,此事罗斯福固然是关键人物,但决定是他做出的,没有非常有力的理由和重大情况变化,让他改变决定是很困难的。这件事中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就是史迪威本人。如果他知道自己根本指挥不动中国军队,他就会知难而退,罗斯福无法既强迫不愿交权的人交权,又强迫不肯接手的人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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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龄再请史迪威到范庄做客,史迪威明知又是一次鸿门宴,但碍于情面,还是硬着头皮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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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龄不需要再绕来绕去,那样也会引起史的反感。她单刀直入,直奔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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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军队的指挥历来讲关系凭感情,张学良、杨虎城捉了蒋介石为什么不敢杀他?因为就是中国也没有第二个人能指挥调动全国的军队。你史迪威跟哪一支军队有关系有感情?是老蒋的嫡系部队听你的还是白崇禧的桂系、龙云的滇军、阎锡山的晋军,或者川军,或者西北三马会听你的?军队到了你手上,结果你调遣不动、指挥不灵,这不仅会影响中美共同战胜日本的进程,也会影响你的名声和形象。那时,你作为一个调不动一兵一卒的光杆司令,将成为全世界嘲笑的对象。你想到过这是一种怎样的情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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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迪威说:“这种困难我非常了解,但指挥中国军队并不是我的要求,而是总统根据国际形势做出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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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龄说:“好,就算这件事决策与你无关,但却与你的某些言行有关。你可知道美国政府派你来中国是与谁合作吗?是与蒋委员长的政府合作,可这几年你口口声声称赞共产党,屁股坐到哪里去了?共产主义同我们的主张犹如冰炭不能同炉,蒋委员长所以现在不剿共,还同意国共合作,是日本正侵略中国,一旦打败了日本,国共肯定是要分家的,免不了一场恶战。那时你就会知道你现在的许多言行是错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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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迪威瞪起了眼睛:“我只知道共产党真心抗日,要尽快打败日本,就应该帮助他们发展壮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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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龄说:“好,这个也不谈。蒋委员长是中国战区的最高统帅,参谋长的职责是辅佐统帅,哪有取而代之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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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迪威又想说话,霭龄说:“史将军,我们是朋友,所以我今天请你来谈点意见供你参考,而不是想跟你进行一场辩论。我说的话你回去可以再想想,采纳不采纳都没关系。只不过你需要知道并不是我一个人有这种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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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迪威翻翻眼珠:“那好,你请讲,把你的意见都讲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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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龄莞尔一笑:“我只再说一点。如果中国的军队都交给你指挥,日本人肯定会以此为借口,说中国已沦为美国的殖民地,说美国在亚洲推行亚洲人打亚洲人的政策,说美国才是中国的侵略者,他们在帮助中国人摆脱美国的侵略。这是不是会有损于美国的政治形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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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龄的话甭管理正理歪,却是针针见血,入骨三分。这一通冰雹式的话语,最直接的效果,就是要让史迪威感到,一个不在政府任职的中国妇女,都这么强烈地反对自己指挥中国军队,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他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风险,做一个孤家寡人的统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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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迪威最后向霭龄表示,他服从蒋的指挥。如果有机会,他将向总统阐述自己不愿接管中国军队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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霭龄又一次从史迪威身上捞了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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