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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凭着最后一点勇气插嘴道:“先生,满朝文武都对不起你,其中经过如何?谁负的责任要多些?今天不必谈了,今天布雷斗胆上言,立老果老同辞修之间的摩擦,已经达到无法调和的地步,再发展下去,更不能想象。”蒋介石其实知道,却把脸一沉道:“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陈布雷明知又是那一套,说:“我一定把整个事情经过、现况及其发展写下来,报告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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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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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陈布雷嗫嚅开言道,“白天布雷曾报告先生,希望纬国能到国外留学,现在我想做补充,”陈布雷把心一横,说:“希望先生也出国休息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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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了,强自镇静,声音颤抖:“哦,你也这样想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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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陈布雷感到此言一出,轻松多了,“人家这样想,同我的出发点不一样。人家的动机何在,先生明察,布雷的建议,则纯粹为了先生。先生犯不着再为这个局面……”蒋介石蓦地起立,强笑道:“多谢你的建议,不必再说下去了,你把关于立夫果夫与辞修之间的摩擦,详详细细写给我看,我们再商定。”说罢怏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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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目送到门口,望着蒋介石的背影叹息。摇摇摆摆回房、锁门、抽烟、喝茶、摊纸、执笔,他苦笑一声,伏案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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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远郊鸡啼,抽香烟半罐,陈布雷不知涕泪之何从,两眼模糊。稍停,极度疲乏的陈布雷从文件中,抽出早已写好的《三陈摩擦情况》重读一遍,略加增删,签了个名,抬头一望,见东方已显鱼肚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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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官邸中侍卫换班,脚步清晰,陈布雷知道天快亮了,他勉强下得床来,颤巍巍抓住那个安眠药瓶,倒茶、润喉、启盖、吞药、喝水、再吞、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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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陈布雷喃喃地说,“完了!”他摸索到椅子上,将几封遗书分别封好,再在致蒋介石第一封遗书文尾加了行“夫人前并致敬意”,眼睛却停滞于“部属布雷负罪谨上”那行字上,微微摇头,不断苦笑。再按照老习惯将文稿再读一遍,做了极小的改动,然后将文房四宝,几椅什物一一放妥,往床上一躺,静候死神光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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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人语,树影,风声,室内的灯光,书画,挂钟,都模糊不可辨了。陈布雷已陷入天旋地转、神志昏迷的景况之中。他痛苦地、喃喃地呼唤着他妻子儿女的名字,在朝阳初升时停止了最后一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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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布雷的心脏停摆了,挂钟仍然“滴答滴答”地摇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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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闻讯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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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到连陈布雷都自杀死去,证明局势不但不可为,而且危在旦夕,无法自拔了。蒋介石失神地以手支颐,沉默良久,汗涔涔下,不发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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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在看了陈布雷那封“夫人前并致敬意”的遗书后,连呼“国失栋梁!”并吟出如下八句诗来,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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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星陨落天欲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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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悲歌动地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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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合此时撒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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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州尚有未消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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