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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拦住他:“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她冷静地分析说,“你的嫡系部队都在东南和西南两侧,华南又在桂系的股掌之中,粤军将领几次起兵反对你,尤其是那个倒戈将军张发奎,我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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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换上全副戎装,强打精神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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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和你一起去,要死也死在一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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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蒋介石的心情很沉重。他在盘算:那些几十年来一点一滴修造起来的“蒋母王太夫人墓”,那些设备、那些名胜,恐怕共产党一进溪口,便会点滴不留了……如果说南京的得失是蒋介石政权的象征,那么溪口的“兴衰”可说是蒋介石个人“命运”的象征,作为孝子的蒋介石对溪口的依恋之情远胜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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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心细,此时她最能理解丈夫的心情,便道:“溪口是个好地方,这里有我们开的菜园,有我们修造的别墅,有我们修造的道路,即使我们走了,这里的乡亲是不会忘记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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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叹了口气,道:“关于我们走的消息,不要告诉乡亲们。他们知道了,会要流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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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宋美龄道,“这由我安排吧,如果老百姓问起此事,就说我们到杭州开会去了,会后还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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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时容易逢时难。夫人,给我一支烟吧。”一生从不抽烟的人这时也抽起了第一支烟。烟雾在他消瘦的脸庞上缭绕,他的眼睛有点潮湿,他的心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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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我到溪口也不知多少次了,这一次的情形却大大不同。我总感到,这是我最后一次离开溪口,这辈子恐怕再没有机会回来了。也许是我老了的缘故,我更留恋它。”蒋介石说罢掩面,不断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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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委座,我也有同感。”宋美龄用手帕揩了揩眼眶中的泪水,又说,“这样吧,既然是最后一次,叫上经国,我们一起给太夫人祭扫一次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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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也好。”蒋介石挥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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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满是乌云,半圆的月亮时隐时现。周围非常寂静,只有青蛙偶尔呱哇呱哇地叫几声。在溪口郊外的山谷里,一只鸟在怪声地叫着,很像是一个孩子在哭。此时,早睡的人家已沉浸在酣睡的梦中,一辆美式吉普载着三位神秘的人物,悄悄地驶出了溪口的南门,向郊外的一个荒丘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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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丘位于大架山的一旁,林密草肥,丘旁有一条山涧溪流。头枕青山,脚有溪流,乃是龙凤呈祥之地。在荒丘顶端、密林深处有一宛如馒头状的土丘,墓前竖一石碑。墓中躺着一位被日本飞机炸死的逝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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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式吉普车停在林边道旁,三个人三个黑影,他们像幽灵一样,沿着长着密草的林中小道,来到了这座竖有石碑的墓前。他们不是别人,正是共产党通报的名列前榜的三位中国著名战犯——蒋介石、宋美龄、蒋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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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墓前脱帽默哀了五分钟,然后回到车中,驱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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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在杭州机场,三人乘坐“美龄号”专机,在四架美制战斗机的护航下,直抵广州白云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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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城的雾,雾的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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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白云机场地面有一层淡淡的白雾,给飞机降落带来困难。飞机两次盘旋落地时,弹了两下,又很快拉了起来,最后有惊无险,安全落地。机上的蒋介石夫妇惊出了一身冷汗。特别是夫人宋美龄敏感地觉察到,此时来羊城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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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是革命的发祥地,黄埔军校又是蒋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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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羊城,蒋介石稍作休息,便准时参加了中央常务委员会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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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上,他侃侃而谈国父孙中山在广州起义的经过,又讲黄埔军校他当校长时的逸闻,掰手指数谁是军校的学生。言下之意,他是孙中山先生的当然继承人,偌大的中国除他莫属。最后才扯到国难当头,喊几句冠冕堂皇的大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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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正虽然下野,但壮心不已。为戡乱救国,为继承国父遗志,中正愿与诸位共赴国难,共迎光明!为此,我提议成立中央非常委员会,以应付紧急事务!请诸位讨论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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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几句。”李宗仁坐不住了,见他指手画脚,俨然以国民党总裁自居,不把代总统放在眼里,很令李宗仁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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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我们屡战屡败,关键是政出多门、一国三公!谁都说话,但谁也说了不算!比如我这个代总统吧!我手里有多少实权?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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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扑哧一声笑了:“德公,你理解错了。你的代总统还是代总统嘛!成立中央非常委员会,主要是处理应急事务,免得你再费精力,也是解脱你的事务,这有什么不好!实际是一码事的,全从民族利益和大局出发。不这样,就不足以戡乱救国!大家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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