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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11点半，会议闭幕，既没有议案也未讨论。军事方面的部署，蒋介石是一向不同任何人商量的。这个高级军事会议，也就如此这般地收场。人们从会场出来，内心十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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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这次到重庆住了28天，大小会议开了不下15个。但好些人都对蒋介石感到失望。宋希濂说：“蒋介石又重复了那套空洞无物的话。老实说，我当时口虽唯唯诺诺，心目中已开始觉得蒋介石这座偶像不过如此而已”。罗广文说：“这次总裁来，我们以为一定有些新消息，新的办法，但结果仍然是老一套，这样能长期支持下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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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对形势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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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的夜色由于山高而来得特别早。歌乐山林园官邸由于树高林密更显得黯淡、阴森。由于蒋介石怕风怕暗，每个窗户都拉上了窗帘。屋内，蒋介石在习惯性地踱步，宋美龄伏在台灯下正苦读丈夫给她推荐的《曾文正公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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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突然止住脚步，对宋美龄道：“夫人，人心已散，陪都难保。你说说，关押的杨虎城该怎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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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美龄作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干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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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当即拨通了保密局的密码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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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刻，保密局局长、军统特务头子毛人凤应召来到林园官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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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铁青着脸，也不招呼他坐下。毛人凤只好捧着自己的军帽垂手侍立。蒋介石对一般下属比较宽容，而对军统人员却一向十分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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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局长，”蒋介石把手头的战报往桌上一扔说，“为了保存反共实力，我们可能要忍痛做出放弃重庆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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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前方又有些吃紧？总裁！”矮壮结实、保养得白白胖胖的毛人凤，好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猎犬，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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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唷，你们这些军统人员都具有敏感、怀疑的天性，”蒋介石装作满不在乎又有些嘲讽的口气说，“不，不是那么回事，你不要杞人忧天，只不过凡事都应做到防患于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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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蒋介石脸色一沉，问道：“杨虎城将军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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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健康。”毛人凤一怔，两眼滴溜溜地在揣测着总裁的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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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顺手抓起桌上的铜镇纸捶了一下：“八年抗战，三年内战，我是心力交瘁，你们倒把姓杨的养得心宽体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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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人凤心领神会地说道：“总裁，猪养得再胖也终究逃不脱一个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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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吧，要斩草除根！这一切都要绝对保密。”蒋介石颓然地倒在沙发上，“共产党而今酿成大患，就是因为当初没有斩草除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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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惨败，更增添了蒋介石的仇恨心理。杨虎城及其子女、宋绮云夫妇及一男孩，均于9月上旬被蒋介石下令枪杀。江竹筠、陈然等42名共产党人，也于10月底被公开或秘密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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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放心，”毛人凤说，“这些人都在我的手掌心里，一个也跑不了。只是朱家骅来找我，要保周均时，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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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均时其人，是现任行政院副院长朱家骅的留德同学，曾任同济大学校长，因公开抨击蒋介石的独裁统治，于1944年春被捕囚禁于重庆。朱家骅出于同窗之情，曾亲自出面找毛人凤担保周均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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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蒋介石一拍桌子说，“早就该把这个周某人杀掉的，谁来担保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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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总裁！”毛人凤脚后跟一碰来一个立正，扶着后腰带上挂的一支大号自动手枪的枪柄，应声答道，“马上执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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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介石望着毛人凤发出了几声刺耳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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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早上8点，天还不甚亮。从昨天半夜起，缥缈的雾气便从嘉陵江和长江的江面缓缓升起，犹如一团团细软的白纱，铺满了山城。高高的歌乐山之峰，此刻犹如置身在茫茫雾海中的孤岛，隐隐约约地露出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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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歌乐山茂密的杂树林间，早起的鸟儿开始啾鸣。一只云雀，高一声低一声圆润悦耳的叫声，引来了喜鹊、画眉和黄胆雀，它们一唱一和，使这座山林的早晨，显得格外幽静、深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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