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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孙中山更急了,他多么想赶快踏上国土,去澄清那纷乱的天宇,去扫平清廷盘踞的北国,统一大好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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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这时,一艘汽艇穿过雨雾,急速地划了一个大的圆弧,轻巧地在“香港”号一侧靠上了船舷,翻身上来一个精悍的中年人。他便是宋嘉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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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孙中山见到似乎从天而降的老朋友时,两人紧紧地拥抱住了。咸马里觉得很奇怪,宫崎滔天是认识宋嘉树的,便敬佩地介绍:“查理·宋,同盟会的老革命家!”胡汉民也是认识宋嘉树的,便悄声向廖仲恺介绍他的特殊身份和勋业。廖仲恺赶紧走上前去,握住宋嘉树的手:宋先生,真是劳苦功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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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甲板上热烈地叙谈着,宋嘉树想把一切都告诉孙中山,孙中山也是一切都想问,结果谈话是又零碎又急促。雾中的细雨虽然很小,但却很密,不知不觉就把大家的衣帽打湿了。大家正要返回船舱时,远远传来一阵隆隆的炮声,众人猛一惊,但旋即省悟,必定是“建威”号发现“香港”号而发出的礼炮声。果然,不一会儿,一只小艇驶近“香港”号,上来两个慌慌张张的军官,一个是“建威”号舰长的代表,一个是沪军都督府的代表。他们是来欢迎孙中山一行的,预定上岸的地方是金利源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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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一挥手:“好,那就准备靠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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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树忽然叫一声:“不行。”然后指着孙中山说:“你就穿这身湿漉漉的衣服在上海上岸?”孙中山这才发觉自己的衣服已湿透了,皱巴巴地贴在身上,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我只此一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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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树知道他的老朋友一向生活简朴,但今天不同寻常,金利源码头成千上万的人在等着一瞻孙中山的仪容,新闻记者必定会在此刻拍下无数照片,这些照片将会在历史上反复出现。让中国革命的领袖、同盟会的总理,穿这么一身有伤尊严的衣服出现,那是一种不可宽恕的过错。因此,他眼睛滴溜溜地在周围众人身上扫过,忽然把沪军都督府的代表拉过来,同孙中山的个子比了比,然后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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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马上把身上这件外衣脱下!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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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场的人开始都愣住了,等到弄清宋嘉树的用意时,都高兴得笑起来。让孙中山戎装和上海人民见面,又精神,又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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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在薄雾中稳稳地开往金利源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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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树将孙中山拖到一边,掏出孙中山当初在法国时拍到国内的电报,不满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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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逸仙弟,你怎么能拍发出这样的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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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当时的电文是这样写的:“今闻已有上海议会的组织,欣慰。总统自当推定黎君。闻黎有推袁之说,合宜亦善。总之,随宜推定,但求早巩国基。”他已觉察到这电报的失误,所以现在很爽快地承认:“查理兄,这是我的过错,给国内同志带来麻烦了,很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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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民主报》在刊登这封电报的同时,发了一条很巧妙得体的编者按,说是孙先生不以总统自居,系一种谦虚之美德。况且将来大总统一定要按国民公意选举产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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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在这位兄长兼诤友的面前,总是那么亲切、坦率、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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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理兄,你真是我的好参谋,好顾问。当初胡汉民、廖仲恺都主张我去广州,一边战备,一边静观天下之变;倒是你一直催促我立刻直赴上海。那一封封电报,催得好啊!我反复思考,现在我革命党人所可倚仗的就是人心,假如我不到沪宁前线,对内对外大计,其他人绝不能统筹担负。党内部纠纷,必然贻误战机。东南一旦失利,两广何能独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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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树高兴地赞扬:“太正确了,国家之重任,民众之期望,集于你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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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突然说道:“查理兄,返国以后,内政势必纷繁难理。请为我物色一个能干的秘书,尤其要精通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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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成有一个——霭龄。怎么样?她已经做了我好几年的秘书了,肯定可以胜任这个工作。”孙中山赞许地点点头,把机要工作托付给霭龄,他完全放心。说着说着,金利源码头已不远了。只见码头上人头攒动,很多人都在不停地挥动帽子,而且隐约可以听到不断传来的欢呼声浪。孙中山大约也没有预料到眼前会出现这样热烈隆重的欢迎场面,他身着戎装,脱下军帽,高举右臂,满面春风向人们微笑着致意。人们回敬以雷鸣般的掌声。码头上鸣礼炮2l响致敬,霎时,鼓乐齐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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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码头来迎接的有黄兴、陈其美、蔡元培、汪精卫、黄宗仰等。孙中山在与陈其美握手时说:上海的都督,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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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其美说:先生一路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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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一行好不容易同各位同志一一握手问好以后,立即就被中外记者团团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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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宋嘉树赶紧把霭龄找来,告诉她从今以后,要当孙中山的秘书,并要她立刻就着手工作,现在的任务是尽可能详尽、正确地将孙中山同别人的交谈记录下来。宋嘉树等到霭龄挤到孙中山的身边,又远远地瞥见孙中山和蔼地说了什么,这才悄悄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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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记者围拢上去,争先恐后地向中山先生提出各种问题:“您带回多少武器以助革命军北伐?”“听说您这次回来,为革命军募捐到很多款项,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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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中山回答道:“予不名一钱也!所带回者,革命精神也。革命之目的不达,无和议之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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