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6199870
的确,孙中山回国后,他是坚决主张由孙中山任临时大总统的,但这也是黄兴的态度。以孙中山对革命的贡献和在国内外的威望,这是众望所归的。沪军都督府在军事、财政、外交各个方面,均是全面支持南京政府的。
1706199871
1706199872
在这一个历史阶段中,因为孙中山长期在国外,应该说,自己主要是在黄兴的直接领导下工作的,黄兴器重自己,自己尊重黄兴,事业上志同道合,感情上亲如手足,从来也没有想过要取而代之。
1706199873
1706199874
但在宋教仁被刺以后,及“二次革命”时期,孙中山和黄兴在形势的分析、对策的制定上,产生了分歧,自己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从内心深处的是非标准出发的。自己先是支持黄兴的主张,在各种会议上都是开诚布公地说出来的。到东京后,经过对“二次革命”迅速失败的反复思考,总结经验教训,才充分认识到孙中山的武力讨袁方针是正确的。既然自己错了,那当然应该检讨自己的错误,改正自己的错误。
1706199875
1706199876
结果在组建中华革命党的问题上,自己支持孙中山,反对黄兴、规劝黄兴,也都是为了能够继续共同革命。这一切没有什么不对的。
1706199877
1706199878
经过病床上一个多月的思考,陈其美终于向前来看望他的孙中山,全盘托出了自己的认真思考。
1706199879
1706199880
孙中山很同意陈的思考,鼓励他给黄兴写信:“孙、黄不能分”,“分家革命损失大”。于是,陈其美在孙先生的鼓励下,开始拿起笔来给黄兴写信,倾诉自己的衷肠,换回黄兴的回头。
1706199881
1706199882
2月4日,陈其美一气呵成,写出了给黄兴的信,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致黄克强书》。
1706199883
1706199884
在这封长信中,陈言辞恳切,表达了一个老战友对黄先生的真挚情感。
1706199885
1706199886
陈在信中开始以很长的篇幅,罗列了黄兴在辛亥革命后至二次革命失败期间,“有负于中山先生”的五个方面,重申了革命党人服从孙中山的重要性,并劝黄兴服从孙中山的领导,共同肩负反袁的重任。信中说:
1706199887
1706199888
故中山先生于此欲相率同志,纳于轨物,以统一事权,非强制同志,尸劂官肢,尽失自由行动,美以为此后革命欲达目的,当重视中山先生主张,必如众星之拱北辰,而后星躔不乱其度数,必如江汉之宗茫茫东海,而后流派不至于纷歧。悬目的以为之赴,而视力乃不分,有指车以示之方,而航程得其向。不然,苟有党员,如吾人昔日之反对中山先生者,以反对于将来,则中山先生之政见,又将误于毫厘千里之差,一国三公之手。故遵守誓约,服从命令,美认为当然天职,而绝无疑义者,足下其许为同志而降心相从否耶?窃维美与足下共负大局、安危之责,实为我年患难之交,意见稍或差池,宗旨务求一贯。唯以情睽地隔,传闻不无异词;缓急进行,举行辄多误会;相析疑义,道故班荆,望足下之重来,有如望岁;迢迢水阔,怀人思长,嘤嘤鸟鸣,求友声切。务祈足下克日命驾言旋,共肩艰巨,岁寒松柏,至老弥坚,天丰云霞,索情独苦。阴霾四塞,相期携手同仇,沧海横流,端赖和衷共济。于乎,长蛇封豕,列强方逞荐食之谋,社鼠城狐,内贼愈肆穿墉之技,飘摇予室,绸缪不忘未雨之思,邪许同舟,慷慨击中流之楫。望风怀想,不尽依依,敬掬微忱,崦求指示,寒气尚重,诸维为国珍摄,言不罄意!
1706199889
1706199890
应该说这封信,言辞优美,态度真诚,以心交流。对此,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莫衷一是。
1706199891
1706199892
大多数同志认为,这封信传递的是正面信息,也有少数同志则相反,认为这封信传递的是反面信息。
1706199893
1706199894
陈劭先说:“黄兴去美国后,他(指陈其美)写信给黄兴,不是诚恳地劝黄兴回来,却加以严词的诘责,同志们多认为过分,使孙、黄之间距离更远了。”
1706199895
1706199896
另据金绍先回忆,当时吴忠信对这封信也“不敢苟同”。他说:“陈其美任中华革命党总务部负责人,吴(忠信)和蒋介石、戴季陶等都在一处工作,这是吴、蒋共事之始。陈、蒋在孙、黄之间推波助澜,蓄意导向分裂,而吴则力主孙、黄合作。在黄兴游美期间,陈其美曾致书于黄,严词诘责,类似谩骂,吴曾表示‘不敢苟同’。”
1706199897
1706199898
对此,近来也有学者指出,陈其美的这封信并没有推卸自己在“二次革命”中的错误,既批评了黄兴,也做了诚恳的自责,愿意共同承担责任,这是实事求是的态度。陈其美不是挑拨孙、黄关系,而是盼望他们“携手同仇”。至于陈其美信中认为黄兴和他自己有负孙中山、有负革命的诸多论述,并不全面,也不准确。还有学者指出,陈其美致黄兴函的主旨,是要黄兴以革命的最高利益为重,服从孙中山的领袖权威。
1706199899
1706199900
陈其美的目的是捍卫孙中山的权威地位。革命需要权威,但权威的建立是一个复杂的过程,它需要群众基础,需要有成功的实迹。而当时孙中山的路线策略在黄兴的心目中并无权威性,他反对孙中山从提倡民主自由转向权威主义。此时是黄兴和孙中山、陈其美在反袁策略上的重大分歧,一时还难以弥合。
1706199901
1706199902
黄兴一派的革命党人认为,中日“二十一条”交涉开始后,民族矛盾开始激化,他们主张“先国家而后政治,先政治而后党派”。2月25日,黄兴与陈炯明、柏文蔚、钮永建、李烈钧等联名发表通电,一面谴责袁世凯专制独裁;但同时他们也声明,他们不准备借用外力来反对袁世凯政府。通电指出:“至言假借外力,尤为荒诞。兴等固不肖,然亦安至国家大义蒙无所知。”
1706199903
1706199904
黄兴等人的通电,立即遭到在日本的中华革命党的激烈反对。东京《民国》杂志指责黄兴等人“投降”、“屈膝”。更有一批署名“铁汉”、“李直壮”、“尚气节”、“钟廉耻”、“史不屈”的“真革命党员”发表言辞激烈的反黄传单,对黄进行猛烈抨击,传单称:
1706199905
1706199906
黄克强君自癸丑失败,逋逃日本以后,即志灰气惰,谓民党不能更以武力从事,宜从政治活动以冀渐握政权。惬怯军人,热中政客,附和其说。熊希龄组织内阁之际,黄派日夜期望保皇妖党,得与袁贼抗衡,而已由居中斡旋,冀博彼党之欢,而分一杯之惠。《甲寅》杂志丑诋民党,贡媚熊、梁,实黄君之意旨,章(士钊)、胡(瑛)承其鼾息,迂谬之情,早为识者所窃笑。迢乎熊、梁失势,彼等且自悟袁贼之凶顽,而黄派昏迷,迄未知政治之绝望。……
1706199907
1706199908
3月间,孙中山见黄兴对陈其美之信置若罔闻,便写信给黄兴,坚持“弟终以为欲建设一完善民国,非有弟之志,非行弟之法不可。兄所见既异,不肯附从,以再图第三次之革命,则弟甚望兄能静养两年,俾弟一试吾法”。“此后彼此万不谈公事,但私交上兄实为我良友”。
1706199909
1706199910
黄兴复信表示:“今先生于弟之不入会以满足许我,虽对前途为不幸,而于弟个人为幸已多……弟如有机会,当尽我责任为之,可断言与先生之进行决无妨碍。”
1706199911
1706199912
从此以后,直到1916年6月,两人才在上海相晤,冰消前嫌。
1706199913
1706199914
孙、黄分手,对革命事业是件非常遗憾的事。
1706199915
1706199916
在讨袁中,不论是中华革命党,还是黄兴起支配作用的欧洲研究会,都再也不能像同盟会那样起旗帜的作用。从建党学说上来看,两人虽都希望再造共和,但在不断受挫折、总结教训中,缺乏对造成失利的社会环境、历史条件的分析,也缺乏互谅互让的精神,太计较于个人的责任,造成僵局。
1706199917
1706199918
黄兴固然在革命受挫折的境遇下,一筹莫展,即使孙中山,在党的建设上,也无法解决纲领、路线、思想建设、组织建设的一系列问题,这是时代的、阶级的局限所致。
1706199919
[
上一页 ]
[ :1.70619987e+09 ]
[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