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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一就不愁二,陈立夫除了养鸡卖蛋,最大的兴趣莫过于著书立说了。于是他忙里偷闲,完成了长篇回忆录——《成败之鉴》。在这部书中,他回忆了自己的政治生涯、人生历程。其中有一部分,是写他在美国湖林镇所经历的艰苦岁月,现摘录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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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美定居后,有许多朋友都从事教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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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是学矿冶的,可教矿冶课,也能教哲学和中国文化。就在此时,我的女儿中学毕业,要去新泽西湖林城上大学,此地是一养鸡中心,也是避寒的所在地,故有许多一流规模的大旅社,它们夏天歇业,冬季生意兴隆,百分之九十是犹太人在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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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一位朋友胡定安先生,是过去江苏医学院院长,提议到新泽西养鸡,并邀我同去;恰值我女儿也去此地念书,我便答应了一起去养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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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业之前,我们去看了六个养鸡场,最后选一较便宜者买了下来,成交要付47000美元,可先付两万元,其余分期十年给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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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笔大数字,而我只有4000元,不得已只好向朋友告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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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祥熙先生很慷慨,答应借我8000元,与我合伙的胡先生也只能拿4000元,剩的4000元还是其他朋友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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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要选择养鸡行业呢?因为我想想替政府已工作这么多年,侍候了蒋公和党内外不少人,而竟不受谅解,此后将不再侍候任何人!那么去照料鸡没有这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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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美国的蛋价很好,故从事养鸡业也颇能赚钱,而半年下来,我们赚了50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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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美国养鸡,饲料都是用机器定时传送和控制,但我们的农场却用人工,很不现代化及科学化,且饮用水也不够,乃以所赚之钱购买了部输送鸡粮机器和开掘一口深水井,5000元就这么花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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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共养了5000只鸡,饲养很忙碌,所幸三个儿子都抽暇帮忙,那时我小儿子才8岁,不过,养鸡也有方便的一面,就以饲料来说,只要一通电的话就会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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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我健康良好,100磅的饲料,我一弯腰就能扛起来。甚至过去有的脊背疼宿疾,经养鸡劳动后,也不再有复发的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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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营养鸡业是一面工作,一面学习,总算运气好,没碰上如鸡瘟等的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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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了三年后,有一次鸡生了喉咙病,那时共有10大间鸡舍,每间饲养500只,计有5000只鸡,如都生起病来,那真会一发不可收拾,幸亏医治得早,传染不普遍,所 以并无大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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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5000只鸡,若以七折计,每天即可生蛋3500个,可谓利润甚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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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哪一行,必须了解哪一行。就拿养鸡业来说,买小鸡也是一项大学问,最主要的是对小鸡能辨别雌雄的问题,因为买了雌鸡才会生蛋,如买来公鸡就亏蚀老本了。通常我们难以辨雌雄,必须专家们以显微镜辨识。出鸡壳的小鸡,在24小时以内他们才能分辨出雌雄来。当然,这也难保是百分之百的准确,偶尔也有一二只看走了眼的,在这方面,日本人很是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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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万物似有一定规律,以鸡的雌雄来说,如有5000只新生的小鸡,雌雄大概各占一半,差不多51%与49%之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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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鸡难养,冬天又怕冷,要有保温设备,待慢慢大起来后,并须请专家打针,然后放到屋外,且应严防黄鼠狼类,使蛋能维持一定重量,不使过小者掺杂其中,并加以洗灌,以维护生产品质与信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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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保持其新鲜度,须当天装箱,以供收买者取货,就近由新泽西去供应纽约市场所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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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好景不长,待东西高速公路完成通车后,蛋价暴跌,原因为西部地区养鸡,是放饲于田野间,鸡蛋成本低廉,业者用货柜车用冷藏方式,把蛋连夜运往纽约廉价销售,与新泽西养鸡中心竞争蛋市,原有市场大部分被其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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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以后,使新泽西养鸡场生意冷落,纷纷倒闭。我隔壁是一家犹太人,他很有眼光,告诉我说:“高速公路一通,西部蛋源源运来,竞争困难,我们不能养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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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犹太人把鸡场断然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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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却不敢做此打算,卖掉养鸡场干什么?此时,每个月比过去最少减收3000元,生活越来越困难,会用机器不用人工的养鸡业者,还可勉强维持,而人工饲养者便无法维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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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与我合伙的胡先生在经营三年后已离去,我的大儿子也去念书进修,最后只剩下我的内子及小儿子合力经营,尽管一再节省开支,但还是周转不灵,乃向朋友借贷维持,而我所借的钱,大都言明两三个月一定还,从未失信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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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养鸡生涯自1953年开始至1961年,实无法再继续下去,乃不得不关闭养鸡场,结束了为期八年惨淡经营的养鸡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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