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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个袁世凯岂能挽住既倒之狂澜?后来,虚弱的清国政府不得不让日本分享了朝鲜宗主国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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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奉命回国后,曾向李鸿章上书,建议“我政府应立即彻底收拾朝鲜,建为一个行省”。颇值一提的是,当年,正是袁的叔父袁保恒最早上疏皇帝将台湾建省的,袁少时曾被叔父带到北京住过一段时间,当然知道台湾建省与自家的某种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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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朝中唯一了解世界大势的李鸿章,正遭受年轻气盛的光绪皇帝的忌恨和那班“清流党”言官的无妄指责,哪有心思把属下一个武官的大胆倡言转奏朝廷?而且,南陲的法国(时占据印度支那),北疆的俄国,正在纠缠我中华的领土,朝廷也实无精力三面应付。所以,朝鲜没像新疆、台湾一样建省,这便留给了野心勃勃的日本人以极大的想象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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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鸿章对袁世凯的赏识是毋庸置疑的,他曾为袁下了十六字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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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性忠诚,才识英敏,力持大局,独为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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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高望重的李鸿章乃清王朝里地位至崇的汉臣,因有最高一级的太子太傅和文华殿大学士头衔而被称为李傅相、李中堂。清朝不设相位,大学士即相当于前朝的宰相。李相国对袁世凯的评价无法不让朝廷动心。于是,在李的荐举下,袁世凯再回朝鲜半岛,当上中央帝国驻朝鲜的最高官员——总理交涉通商事宜全权大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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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狐假虎威的朝鲜亲日派的欺凌下,老袁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只有他一连娶的两房高丽姨太太尚能稍解忧烦——清国在朝鲜的影响力已经越来越萎缩。后来,亲日的高丽人竟把大炮架到了袁的官署门口以示羞辱中央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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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的老大帝国,连自己的疆土都保不全了,哪有能力保护自己的属国?苦挨了一些日子,袁世凯终于接到了朝廷命令,光绪二十年六月十五日(1894年7月17日),这个已经没有任何权力的全权大臣,心情无比忧愤地降下了大清国的龙旗,黯然启程返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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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之,日军占领了王宫,胁迫朝鲜国王发表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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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兹脱离中国,独立自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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嗣后,甲午战争爆发,清国惨败,向日本国割地赔款,凡有血性之国人,莫不痛感耻辱。在藩属国受够了日本气的袁氏岂能例外?于是,就有了他痛定思痛后写下的关于新建陆军的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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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数度驻守朝鲜凡十二年,在越来越困难的境地中,他有胆有识,有智有勇,竭力维护了大中国的利益。正是在朝鲜半岛的折冲樽俎,使这个并无科举功名的职业军人成为19世纪黄昏中国政坛上的一颗冉冉上升的新星。世人皆谓“小站练兵”是袁氏崭露头角的舞台,殊不知,漫长的不辱使命的驻外经历才是他走入慈禧太后视野的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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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站练兵,是袁世凯从朝鲜回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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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年(1894年)夏,清日甲午战争爆发。李鸿章根据德国顾问汉纳根建议,奏请朝廷速练精兵十万。朝廷诏令李鸿章和两江总督张之洞分别于北南两地着手实施。谁都知道,大清国的国防力量早已不可依恃!八旗军、绿营早在与太平军、捻军交锋时就溃不成军,曾国藩的湘军也渐显疲态,唯有李鸿章带起的淮军尚可指望,若再不练成一支精兵,则国将不保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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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李鸿章派淮军大员,时以广西按察使衔在天津“督粮台”(任后勤部长)的胡燏棻,招募了近千名壮丁,编为十营的“定武军”,在津南马厂(地名)建置,后因马厂地方局促,遂移师交通便利的新农镇,借淮军废弃的旧兵营操练起来——因该镇有天津至大沽口铁路上的火车站,是个小站,后新军官兵便以“小站”代称新农镇。久而久之,“小站”竟出了大名,成了袁世凯及手下若干人走向军事政治巅峰的大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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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张之洞则在南京编成两千八百人共十三营的“江南自强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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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为时太晚!等是年岁末,两支新建部队刚组建好,战争胜负已经见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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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结束后,为救亡图存,朝廷匆匆设立了督办军务处。此“处”级别极高,由位尊望重的恭亲王奕领衔,庆亲王奕劻为会办,军机大臣李鸿藻、翁同龢和步军统领荣禄、户部右侍郎长麟组成,唯独长期“坐镇北洋,遥执朝政”的第一汉臣李鸿章因战败而被排除在外。光绪帝授予了该“处”最大的军事干部调动权——“所有各路统兵大员,均归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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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此时,从奉天凤城的前敌营务处回到天津的袁世凯,给朝中排位第一的汉族军机大臣李鸿藻写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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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兵务,非患兵少,而患在不精;非患兵弱,而患在无术;其尤足患者,在于军制冗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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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够放肆!他指责的不是战争期间军事部署的失当,而是现行体制的落后!问责体制,说到底,不就在指责朝廷嘛!在一个处处讲究规矩的中国官场,这可是要有足够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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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锋一转,他写到了具体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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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今之计,宜力惩前非,汰冗兵,节糜费,退庸将,以肃军政。亟检名将帅数人,优以事权,厚以饷糈,予以专责,各裁汰归并为数大枝,扼要屯扎,认真整励。并延募西人,分配各营,按中西营制律令参配改革,著为成宪。必须使统帅以下均习解器械之用法、战阵之指挥、敌人之伎俩,冀渐能自保。仍一面广设学堂,精选生徒,延西人著名习武备者为之师,严加督课,明定官阶,数年成业,即检夙将中年力尚富者分带出洋游历学习,归来分殿,最后予以兵柄,庶将弁得力而军政可望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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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应速派明练、公正、真知兵大员,除将著名骄、饱、疲、懦诸军即须遣散外,仍将拟留各军认真点验,分别减汰,各期养一兵即得一兵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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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乱求医的朝廷读到了这个披肝沥胆且卓有见识的“药方”后,马上将袁氏调入军务处,职与称是“温处道,留京兼充军务处”,即温州道员,但留在京城军务处工作。前一项是实职,后一项是没有编制的临时性质的岗位。有清一朝,非常时期,常以这种虚实结合的人事政策来解决一些干部的待遇问题,前面提到的那位胡燏棻也是如此。后来,袁氏还曾任直隶按察使和工部右侍郎,都是为解决省部级待遇问题,其本人一直在小站督练新军。此乃后话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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