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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黎元洪,不再是一声不吭的菩萨,简直成了怒目的金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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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有人衔君命来为黎元洪量制“亲王”制服。平素和蔼的黎元洪却黑着脸表示:“我非亲王,何需制服?”一句话,把来人打发出门。而那个袁皇帝题写的“武义亲王”御匾,则被他命下人丢到了后院的马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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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尴尬的袁世凯又派要员手捧“诰令”请其接受王爷之封。倒霉的“钦差”竟被一向温文尔雅的黎元洪骂出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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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时,海军总长刘冠雄的儿子结婚,黎元洪不便出门致贺,便派女儿黎绍芬代为赴宴。没想到,有人一见到黎大小姐,立马恭维道:“亲王格格来了!”年仅十四岁的黎姑娘真棒!她当即起身,告辞回家——父亲不做什么亲王,她也不是什么格格!黎元洪听说后,非但没怪女儿失礼,反倒直说那些恭贺的人“可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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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家反对袁氏称帝的每一个传闻,传到中南海里,都变成一记记耳光,狠狠抽在了新皇帝的那张老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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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几天,潜出京城的蔡锷将军在云南首举护国大旗起兵讨袁。黎元洪闻讯,击节赞曰:“松坡(蔡锷,字松坡)不愧英雄本色!”这是英雄惺惺相惜的夸赞,又何尝不是黎元洪个人在大是大非面前的写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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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恼羞成疾的袁世凯一命归西。黎元洪按法律程序,于袁氏辞世次日,在东厂胡同住宅中宣誓接任大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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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厚者往往执拗。为了维护民国政体,黎元洪以誓不从逆的执拗捍卫了正义的尊严与个人的纯洁。如此“大德”,难道不该在这东厂胡同的名宅里有一尊不大不小的雕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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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真发现了小院里有一尊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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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将信将疑,有点近“像”情更怯地走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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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知道,共和国的研究所里,断断不会有民国先总统的雕像,尽管是考古单位。但我又多么想在这个院落里一睹这位周旋于各军阀巨头之间的文弱元首的神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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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像立于北边那排清代旧房的门前空地上,黑色的大理石基座上,一位穿西服的中年男子在凝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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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下,一方铜牌。趋前读过,方知果然不是黎氏尊容,而是已故夏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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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才模糊记起,夏先生乃我中华著名考古学家,曾长期任该所所长。也许,他身后这排房子就是他生前住处或办公室吧?尽管此像与黎元洪无关,但能在本单位院内为自己的学者型领导竖牌立像,也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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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为什么不是黎元洪的雕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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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的“大德堂”内院,空空如也,没人回答我的疑问。南边的那座圆月门时有学者模样的人出入,但他们与我相距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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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像后那排灰瓦红壁的老房子,已被封条封紧了门缝。门两边的红柱上各悬一方我们常见的那种挂着小锁的小木箱,上有“举报箱”仨字。东侧的方箱之上,钉着一竖条小木牌,“图书室”三个有些歪扭的字告诉了我这所厅堂现在的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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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排房子在整个大院中的位置和其不凡的气度猜,它也许就是当年的内院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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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元洪自我放逐后,并未门前冷落车马稀。恰好相反,比他孤零零地待在瀛台时更为热闹了。高朋满座,鸿宾接踵,东厂胡同,冠盖盈门——不怕别人讥讪泡妞上瘾的蔡锷将军在秘密南下前来过,许多看不惯老袁称帝的政客们来过,湖北原籍的同乡故交也来过。人们来谒温良恭俭让的副总统,不为溜须拍马,只为互通声气,相泄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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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回忆过,不吸烟也不喝酒的黎元洪先生待客也是既无烟亦无酒,只白水一杯。君子之交,十分清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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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五年(1916年)端午节隔天下午,一向不上门的总理兼陆军总长段祺瑞在国务院秘书长、湖北蒲圻人张国淦的陪同下,忽然登门造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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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说,段总理既是来向副总统报丧的,也是按礼仪向继任领导请示工作的。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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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发生的事,《北洋军阀史话》里有段非常有趣的记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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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棋瑞和张国淦的车子驰抵东厂胡同黎寓的门口,张抢先进入内院向黎报告:“总理来了。”接着又仓皇地喘着气说:“总统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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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略)黎走入客厅像个木偶似的坐在主位上,段、张分坐两边,段向黎三鞠躬,黎也欠身答礼,段不开口,黎也不出声,张更不敢讲话了。这幕哑巴戏做了四十分钟,段站起身来向黎半鞠躬告退,黎茫然站起身来送客。段临走时向张交代说:“副总统方面的事,请你招呼!”张这才抢着问:“国务院方面的事呢?”段答:“有我。”一面说一面跨上了汽车,车子就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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