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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东北大学校歌》的原始歌词,是“教我如何不想她”的刘半农与赵元任二位应邀合作写就的,在停唱了六十年后,现经删改,又成了该校的校歌。无疑,这是吾国尚在传唱的最古老的校歌。在浮躁的当下,虽说歌词并不上口,也很难记住,但吟唱并体会着这样一曲没有空洞的政治口号却有着悠悠古韵的校歌,岂不真的陶冶情操并进而令人学会尊重历史?试问“东大”莘莘学子们,高歌此曲时,可否会想起八十多年前那位倾心创办教育、慷慨培养人才的军人政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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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因之思雕像。想必东北大学的宽阔的校园里已经有不只一座为人师表者的雕像。其实,依我说,最该立的,是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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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又说跑题了。再回到大帅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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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宅的一进院西厢房,原大帅府内账房,现展览馆旅游商店里,同伴刘延军买了本最新版的《张作霖全传》,封面上三分处还写着这样几行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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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性格奇特,身具刘邦之用人之道、诸葛之忍容之术,充满权欲的大野心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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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食毒品、嗜赌如命的小土匪竟爬上民国元首的宝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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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狐狸眼,机警过人,天性狡黠,外表文弱,内心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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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底,竟又把“两只狐狸眼……”一句骂人的话啰嗦了一遍。想必作者和编辑对这个俏皮的比喻自鸣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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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这就是21世纪之初人们对他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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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张作霖,你究竟是黑土地的守护神,还是为虎作伥的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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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进院最早为“后宫”,是张作霖几房妻妾居住的地方,长大完婚的张学良也曾长期住在此院的西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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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和国的创建者们对“矢志讨赤”的“老帅”深恶痛绝,但对发动了“西安事变”的“少帅”却十分感念。2004年10月24日我造访大帅府那天,正是张学良在美国夏威夷岛上过世整一个月的日子,其故居的房间也就成了“千古功臣张学良展室”,在一张大幅的脸上布满累累老年斑的张学良的彩照下,摆着许多簇由亲属及当地有关部门送的鲜花。在这间张学良与发妻于凤至共同居住过的房子里,我不禁想起有情有义的周恩来在纪念“西安事变”二十周年座谈会上的那声肺腑之叹:“每次提到张将军,都不禁落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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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南间,原为张学良的办公室。戎装“少帅”的蜡像也很逼真,但却不传神。蜡制的英雄毕竟没血没肉。只因他一直被当成正面人物来讲,故在此屋与之邂逅时未再觉惊奇,诚所谓“见惯不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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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有些吃惊的是“奉张”与孙中山的良好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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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展览的说明文还在用愤怒的口吻说,张作霖“无耻地”称自己与孙中山先生是“老友”,但孙中山曾接受过“奉张”的十余万大洋和五千支步枪的襄助一事,确是有案可查的,孙中山派自己的儿子孙科与汪精卫等要人专程赴东北为张氏祝寿的事儿也是无法否认的。困境中的孙中山,积极参与段祺瑞和张作霖的三角同盟,以南北夹击独霸北京政坛的直系,这也早已不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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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广州中山堂里,还展示着一封孙氏“民十二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写给“张总司令雨亭启”的亲笔函,广州军政府的大元帅称自己“赤手空拳与吴贼决斗,一年以来屡蒙我公资助,得以收拾余烬由闽回师……”实为铁证。而孙文辞世前的抱病北上,即是为建立这种联盟的最后一搏。途中逗留天津,正是为了拜会寓居津门的张作霖。作为回访,张作霖派长子张学良到他下榻的张园(孙走后才成为溥仪的“逊帝行在”),垂暮之际的中山先生的那番“你们东北地处红白两个帝国之间”的无比英明的论断,就是那次在病榻上阐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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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们学的中国近代史,还是国、共两党并肩北伐时的版本,说白了,是模仿苏联人的口吻写成的。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执笔。北伐胜利了,人们便再不肯提张作霖与“本党”总理交往的事儿了。如果服从了三民主义的张学良不在西安发动“兵谏”,还当他的“副座”(中华民国陆海空军副总司令),老子的功劳或可会被人提及,可惜他落了个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张作霖曾干过的那点好事也一并陷进淤泥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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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进院回廊的东北口出去,眼前豁然一亮——假山前后,一大一小青砖楼依然矗立。我们先去了小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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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青楼是座中西合璧式的二层楼,当年,主持帅府家政的五夫人寿懿就住在楼下的东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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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少妇绝对了不起,她深得张作霖之宠,不光因精明能干,而且还胸怀宽广,从不恃宠干预政事,把这个大家庭理得井井有条,各房之间和睦相处。小青楼本是张作霖为她一人所建,但她把别的妻妾生的子女也接到自己头顶上住了——张学良的妹妹们都住在小青楼的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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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那天,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传来后,列队迎接的大帅府门前的军乐队便被遣散了,一班恭迎“当家的”回府的女眷们慌作一团。副官请五夫人去接宪兵司令部的电话。电话报告大元帅专列在老道口出事了,详情尚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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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夫人疑为幻听。撂下电话,就见一辆小卧车急急驶来,沈阳宪兵司令齐恩铭和大帅的副官王宪武抱下了一身是血的“当家的”,径直入宅,放到了小青楼里的五夫人床上。因为被炸之后,大帅神志迷糊地嗫嚅了几句,副官听懂了一句,是:“我到家……看看小五儿……”五夫人哭成泪人儿,五夫人声声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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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官赶来,但已无力回天。血肉模糊的张作霖残喘着,说:“我两条腿都没了……恐怕不行了……告诉小六子(张学良的乳名),以国家为重,好好干吧……我这臭皮囊不算什么……叫小六子快回奉天……”然后,命丧黄泉,距被炸时只有四个小时,年仅五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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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方三十岁的五夫人大放悲声!另一位只有二十三岁的大帅遗孀马岳清更是哭成泪人儿!正是豁达的五夫人容忍了她,她才得以从一个津门戏班女孩儿的卑微角色,走上帅府六夫人的显贵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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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惊动了在场的东北军政要人。张作霖在绿林里结识的老伙计们大事不糊涂——此爆炸定有复杂背景,极可能是日本人所为!因为早在十几年前,日本人鼓动着宗社党和蒙古分裂分子闹“满蒙独立”时,就曾一天之内两次以炸弹袭击老帅。幸当时老帅仅四十出头,身手敏捷,马技又高,方躲过此劫。第一次遇袭,炸弹一响,只炸翻几个护兵,他飞身上马飞奔回府。不料,途中,竟再遇日本人投掷炸弹!这次,气浪把他的军帽都炸飞了,但他依然无恙,终于平安回到府中。北洋巨头里,像这样直接遭日本人再三谋杀者,仅张某一人,可想而知,这样的人怎么会“亲日”并“卖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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