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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农如果是指个体农民的话，那他显然不可能生产自己的全部日常所需，他肯定是要依赖交换的。所以真正的小农经济，反而不可能自给自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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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我们也看到，古代大多数时候，在中国的农村，集市一直相当繁荣。商品经济之发达，远非同时期的欧洲所能比拟。只有在这个时代，小农经济萎缩，商品经济也跟着被打退到近似欧洲的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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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明显的表征就是，这个时候的人，不那么用得到钱了。魏文帝曹丕曾经发布过诏令，说汉朝的五铢钱不要再用了，大家就拿布帛做交换媒介吧。汉代大量使用黄金作为货币，这个时代黄金却几乎消失不见。汉代给官员发的工资是钱，这时却往往是直接给一块地（叫“禄田”），或者安排几个劳动力（“力役”）为你服务就算了。而罗马帝国崩溃后的欧洲中世纪早期，也是几乎没有货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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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家这样规模的园林在中国历史上骇人听闻，但如果和欧洲的贵族庄园对照，那就不难找到相似之处。不过当时欧洲的贵族多半是文盲，不可能有谢灵运这样华丽的文学描写罢了。另外，封山锢泽是欧洲一向的传统，中国却把这当作劣迹，皇权重振之后，皇帝为了彰显对百姓的爱心，大抵是要主张任凭人民自行开发，鼓励开山伐木或者围湖造田的。那么，贵族的私有财产会得到比较好的保护，“公有地悲剧”则不免在中国发生，环境以飞快的速度遭到巨大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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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刨去这些表面的相似，毕竟还有根本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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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像秦汉那样的大一统帝国不是封建社会一样，即使是魏晋，也仍然不是封建社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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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的论断仍然是很有说服力的。西欧中世纪的领主的“家庭的历史，他的门第的历史等等，这一切给他把土地占有制个性化起来并且把土地占有制正式地弄成他的门第，弄成一个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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伟大导师的话简单概括，就是他们因为占有土地，于是就有了贵族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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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对魏晋士族来说，门第可以帮助他们更快更方便地掠夺吞并土地，却从来不是因为有了土地，就能提升自己的门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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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这个时期，最重要的东西仍和秦皇汉武的时候一样：政治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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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有些事情，经历过了，就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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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那样的大一统帝国虽然崩解，中国也不可能真的回到封建体制那种把权力分解到地方，各地贵族并不特别频繁往来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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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当时的士族还必须应对胡人入侵的问题。众所周知，应对外敌入侵向来是政府扩张权力最重要的动力之一。欧洲长期没啥强有力的政府，一个原因就是“非同寻常的安全性是欧洲文明的基本因素”（马克·布洛赫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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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权力也许已经不属于皇帝，但仍然属于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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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士族们仍然不断地在往首都集中。比如在东晋，琅邪王氏、颍川庾氏、谯国桓氏、陈郡谢氏、太原王氏是五个最重要的家族，那正是因为他们先后主导着中央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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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山居赋》的谢灵运，展示巨额财富的同时，也流露出深深的失意。这绝不是出于文人那种“万物皆堪落泪”的矫情，而是因为当时他已经被排斥在权力中心之外。而这自然也就意味着，谢家的堂前燕子，早晚要飞入寻常百姓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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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个意义说，出仕的士族，可以称为“贵族化的官僚”。但再贵族化，终究仍是官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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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五、皇权，也是一种必要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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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统皇权有多少毛病，当时人已经认识得很深刻。有个叫鲍敬言的人，写过一篇《无君论》，虽然现在已经只剩只言片语，但什么“有司设则百姓困，奉上厚则下民贫”，“无道之君，无世不有，肆其虐乱，天下无邦。忠良见害于内，黎民暴骨于外”……已经可以看出，骂得真是非常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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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问题在于，或者说可悲之处在于，有时候，一个东西你不能只看到它的存在造成了多少麻烦，还得看到，如果没有它，又会产生多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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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历史书上爱讲什么君权与相权之争。其实总体而言，相权在君权面前微弱得很，皇帝废掉丞相，甚至干脆撤销丞相这个职位，都未见得是多难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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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构成皇权的劲敌，甚至于，除了皇权都难有什么东西对它加以制衡的，是整个官僚系统，而不是哪个具体的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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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权对于官僚系统发挥着两个作用：一个是对官员进行监督；一个是协调不同官僚派系间的关系，造成一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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