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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家族,如果还在研究经学,田先生就断定:此时它的地位还不怎么高。这个家族已经开始谈玄了,田先生就说:好,现在他们的地位已经高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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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知道他的结论是正确的,因为还有其他各方面的材料都指向这个结论。但是,如果谈论玄学就意味着家族地位提高,为什么大家不早早地抛弃经学都去谈玄呢?为什么即使在玄学最盛的时候,还有很多二三流的门阀,还坚守着经学的阵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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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其实不难明白。因为经学再烦琐可厌,毕竟有相对清晰的标准,而玄学就是一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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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拼经学,高门大姓是占尽优势,但他们毕竟还是需要付出相应的努力才能保持这个优势,真碰上一个平民学霸,头悬梁锥刺股囊萤映雪凿壁偷光地跟你较劲,还真有可能招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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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玄就不一样了。我是王谢的乌衣子弟,只需要把自己拾掇得飘飘然若神仙中人,说几句没头没脑的话,这就叫“正始之音,正当尔耳”,玄学大师的感觉就出来了。而一个苦孩子十年寒窗积累的谈玄经验,我只需要一句“你的感觉不对”,就可以把你打进十八层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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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一个家族不是因为谈了玄学才提升了自己的地位,而是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付出,才换得传统的大姓点头:你们也可以谈两句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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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多么便捷的维护自己垄断地位的方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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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来自北方的游牧民族,不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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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平土人脆弱,来兵皆胡羌(1)——游牧者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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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和的土地产生温和的人物,极其优良的作物和勇武的战士不是从同一块土地上产生出来的。(希罗多德《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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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五年(210),著名的铜雀台落成。曹操在铜雀台的附近大量种植了朱橘,但许多年过去,树上从来也没有长出橘子。这是十分奇怪的事情,直到东汉中期,河南省的柑橘类水果还可以大量收获,本不该有水土不宜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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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后,曹操的儿子曹丕行幸广陵故城(今淮阴),准备举行盛大的阅兵式。戎卒十余万,旌旗数百里,都已经整装待命,然而扫兴的是,这一年冬天异常寒冷,水道冻结,战船竟然无法进入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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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大事,曹魏的史官当然会予以记录。而这也是现在我们所能见到的最早的淮河冰冻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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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南北朝是一个异常寒冷的时期。年平均气温,大概比现在要低1~2℃,比之西汉,更要低上2~4℃。对于中原地区的人民来说,这是个糟糕的问题,意味着粮食减产,一些果蔬不再能生长。而对更北方的游牧民族来说,更无疑是灭顶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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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蔡琰《悲愤诗》中的诗句。蔡琰也就是有名的蔡文姬,这首诗描写了汉末动乱的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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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晋: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一、先有农耕,后有游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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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欧亚大陆上,草原植被自欧洲多瑙河下游起,呈连续的带状东伸,经罗马尼亚、俄罗斯和蒙古,直达中国的东北,构成了世界上最宽广的一个草原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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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游牧者的广阔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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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早为文献记录描绘的游牧者,是黑海北岸的斯基泰人。古希腊的历史之父希罗多德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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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件最伟大的事业上面,他们竟想出了这样的办法,以致任何袭击他们的人都无法幸免,而在如果他们不想被人发现的时候,也没有人能捉住他们。原来他们并不修筑固定的城市或要塞,他们的家宅随人迁移,而他们又是精于骑射之术的。他们不以农耕为生,而是以畜牧为生的。他们的家就在车上,这样的人怎么能不是所向无敌和难于与之交手的呢?(《历史》4.46,王以铸译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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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话很好地总结了游牧人无敌的奥秘。另外,它也包含着这样一个判断:相比定居的农耕生活,游牧生活的诞生要比较晚(希罗多德还提到,斯基泰人相信自己是最年轻的民族)。不是人们先过着游牧生活,后来才发明了农业;而是因为“竟想出了这样的办法”,才抛弃农业,选择游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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